“没坏没坏,我这边都听得真真的。”刘青山连忙嚷了一嗓子。
电话里这才传出来鲁大叔的声音:“青山,你不是逗我玩呢吗?”
“没错,就是宋徽宗的五色鹦鹉图,咋了,是不是亏本啦?”刘青山的心又悬起来,他毕竟不是专业的,没准判断失误呢。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亏本?青山,这次你可赚大啦,那是国宝级别的啊!”
从声音里,就能听到鲁大叔的激动,然后就絮絮叨叨讲起来,什么清明上河图,富川山居图,五牛图,韩熙载夜宴图啥的,说了一大堆。
里面有刘青山听到的,也有他没听过的,最后,鲁大叔才说:
“这幅五色鹦鹉图,能够和这些画媲美,你说珍贵不珍贵,那都是无价之宝啊!”
刘青山也有点明白了,心中更是欢喜,并不知道,这幅五色鹦鹉图,不仅仅有画,上面还有题跋和诗文,所以更显珍贵。
也就是在这个年代,华夏的艺术品的价值,还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否则的话,人家波士顿博物馆,肯定是不会进行交换的。
从这一点上来看,刘青山也算是捡个大便宜。
他正高兴着呢,就听鲁大叔在电话那头又说:“青山啊,下次你啥时候来,一定要把这幅画给带过来。”
“叫白二爷帮着好好拾掇拾掇,那帮老外不懂行,不会经管咱们的国画。”
刘青山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便答应下来。
不过他马上就要启程前往黑河,去首都的话,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
叫别人捎过去的话,他还真不放心。
撂下电话,刘青山的心情更加愉快,琢磨着是应该给小李他们弄点好吃的,那就再杀一只大鹅好了,铁锅炖大鹅。
等回到家,看到小李也正和约翰一起,欣赏那幅星空呢,瞧着那两个人一脸满足的微笑,估计在他们心里,也觉得己方占了大便宜呢。
“这么伟大的作品,差点叫你们给毁了,油画哪有这么装饰的?”
看到刘青山,那个老约翰就立刻变得一脸气愤。
刘青山瞧瞧,原来是按照国画来装裱的。
想想刚才鲁大师的话,他也不觉哑然失笑:得,咱们就谁也别说谁了。
晚餐当然很丰盛,尤其是那一大盆子大鹅,里面放了宽粉和土豆干,吃得小李他们,嘴巴子都油汪汪的。
不过小李表示,他们明天就要告辞了,主要是约翰先生急着回去,处理一下这幅画的装裱。
然后,小李就拉着刘青山,开始讨论新书的构思。
瞧得两位记者都一愣一愣的:好像我们还没采访呢?
她们俩的采访,只能放到明天了,因为小李跟刘青山聊了大半宿。
第二天,送走小李一行人,顾雅雅和吕小凤,这才继续昨天的采访。
只不过现在,她们对采访对象又增加了新的认识:这不仅仅是一位能够带领乡亲们脱贫致富的领头羊,还是一位作家呢。
能跑到国外赚稿费,你能说人家不厉害?
不服的话,你去试试!
几天之后,夹皮沟的事迹,就先后在省报和市报上刊登出来,而且都是主打“十万元村”的名号。
至于碧水县这边,更是早早就宣传开了。
北方出典型,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夹皮沟,就隐隐成为了一个新的典型。
只等人民报纸这样的全国大报,再加一把柴火呢。
最后就连林子洲也坐不住了,提前来到夹皮沟,他也担心,被其他同行捷足先登。
其实这个担心根本就没必要,他们报社做的是系列报道,他们不动,别家报纸肯定也不敢抢。
“青山,真不错,这么快就变成十万元村了,我本来以为,还需要三两年呢。”
一见面,林子洲就表示祝贺。
夹皮沟的发展,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期。
都是自己人,刘青山也不用藏着掖着:“姨夫,其实有点运气,主要是红豆杉树苗卖了一大笔钱。”
“而且,分到大伙头上的,也不到十万块。”
林子洲当然知道,承包大山,刘青山出钱最多,占的股份也最多。
所以夹皮沟合作社的收入里面,刘青山占比也就最多。
不过这种事情,在当下还是有点太过敏感,报道的时候,还是不要提的好。
人家都在为成为万元户而努力的时候,你居然都成百万元户了,那不知道要招多少人嫉恨呢?
采访什么的,林子洲都是轻车熟路,三天时间,也就彻底掌握了第一手材料,就看回去怎么写了。
“青山,听说你还在国外出了两本书,这是怎么回事?”
林子洲觉得,除了系列报道之外,还可以对刘青山做一个专访,这样才更能起到示范作用。
既然是专访,那当然要多收集一些材料。
当下正是诗歌文学之类的,最后的辉煌,要是能贴上作家的标签,那影响力肯定更大。
刘青山一听,连连摆手:“姨夫,这个没啥意思,还是不要写了,就是俺编个故事,结果那俩老外当真了,就写出来,俺根本一个字儿都没动。”
林子洲笑着摇摇头:“别人都是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到你这怎么就反过来了。”
“青山,不管怎么说,书上有你的署名,稿费也有你的一半,这个总不会假吧?”
“还是别宣传这方面了,免得贻笑大方。”刘青山知道自己啥水平,死活也不肯同意,林子洲也只能作罢。
等到林子洲的采访团队结束采访任务之后,刘青山悄悄把那副五色鹦鹉图交给他,叫他转交给鲁大叔。
他自己腾不出工夫,交给别人又不放心,林子洲倒是个上佳人选。
一同带去的,还有五万美金,给老帽儿师叔他们当活动经费。
这是稿费的一部分,这笔钱,可费了劲,在县里甚至是松江市都没法兑换支票,刘青山跑到春城,才算是把钱提出来。
剩下的,留家里五万,其余的四十万美金,他准备直接带到黑河那边。
毕竟美金现在在国际上也属于硬通货,老毛子也是认的。
刘青山估摸着,毛子那边,已经乱相出现,有不少当权者,就惦记着捞一笔跑路,然后到西方国家逍遥自在呢。
他们本国的卢布,到那些国家根本就不好使。
林子洲看到刘青山又拿出这么多的外汇,也直咂嘴,上次他都帮着捎一回了,这青山还真舍得?
于是他忍不住劝说道:“青山啊,好钢用到刀刃上,这钱……”
刘青山笑笑:“姨夫,这钱主要是从友谊商店里购买古董的,咱们国家的好东西,要是流到国外,那就太可惜啦。”
“就像这幅五色鹦鹉图,先流落岛国,再辗转到米国,要不是凑巧我手头有一幅梵高的画,能这么顺利换回来吗?”
对于这种做法,林子洲能说什么呢,只好默默地把钱收下。
然后就听到刘青山在那吧嗒嘴:“那可是梵高啊,上拍的话,拍个几千万美金就跟玩儿似的,姨夫,你说俺这次是不是亏大啦?”
林子洲作为一名记者,当然也多少了解一些艺术品拍卖的情况,知道刘青山所言不虚。
可是账不是这么算的,于是他板起脸:“这幅五色鹦鹉图,更是无价之宝!”
说完瞧瞧刘青山,正笑嘻嘻地望着他,哪里有一点亏本的架势,分明是笑得跟偷了小鸡的狐狸一样。
于是林子洲没好气地瞪了刘青山一眼:“这件事你最好低调一些,尽量不要外传,不然的话,只怕以后就不会安生。”
刘青山眨巴两下眼睛,也就明白林子洲的用意。
像这种回流的国宝,要是被有些人知道,肯定会大义凛然地打着民族大义的幌子,叫他献给国家。
别说现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几十年后,这种情况都不能完全避免。
这点,刘青山还真没考虑过,这些日子,光顾着高兴了。
于是他朝林子洲点点头:“姨夫,我知道了,肯定不会满世界嚷嚷。”
他想低调,可是有人高调啊;刘青山不想嚷嚷,可是有人想要满世界嚷嚷。
几天之后,林子洲就打来电话,告诉刘青山一个不好的消息:那个罗伯特·李,也就是小李,回国之后,就接受采访,把交换梵高名画《星空》的消息散布出去。
梵高的画,这两年大热,所以消息一下子就造成轰动效应。
价值至少五千万美金的油画,落户波士顿博物馆。
甚至米国的一些报纸,为了吸引眼球,竟然弄出来这样的标题。
一开始还好,无论是小李还是约翰,都对这场交易,给予了公正的评价。
可是总有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就开始可劲颂扬小李这家伙,同时也贬低五色鹦鹉图。
一时间,好不混乱。
最先是港岛那边,开始转载,然后就传到羊城,南方的一些报纸,率先披露此事。
虽然他们的报道很正面,声称欢迎国宝“五色鹦鹉图”回家,但是这个消息,最终还是扩散出去。
撂下电话,刘青山也直揉太阳穴:这个小李啊,你就不能低调点吗?
他哪里知道,现在的小李,正春风得意。
而且这家伙一点也不傻,借着这一拨的热度,侏罗纪公园这本书的销量,又噌噌见涨,他的名气,当然也是水涨船高。
可是他这么一嘚瑟,却给刘青山这边带来不小的困扰,林子洲在电话里就说了:“已经有故宫博物院的专家,向他打听刘青山这边的联系方式了,说是准备来鉴定一下真伪。”
而且听那位专家的意思,是准备劝说刘青山,把这件国宝级别的画作,转到博物院去收藏。
不好!
刘青山立刻意识到不妙,鉴定啥的,都是幌子,指不定鉴定到谁手里呢。
就算花钱从他手里收购,刘青山也不干啊,他又不缺钱。
再说了,他就不相信,对方能拿出来五千万美金来,毕竟,这幅五色鹦鹉图,用来交换的星空,保守估价,还值这个数呢。
刘青山是深知舆论的压力的,到时候,一个民族大义的大帽子扣下来,你说咋办吧?
把画作交出去,他当然不甘心。
不交的话,那些人也肯定不甘心。
要是嘴巴子一歪歪,指不定怎么糟蹋他的名声呢。
只怕这两年来,辛辛苦苦积攒的正面形象,一下子就会被这帮人给破坏殆尽。
惹不起咱躲得起,刘青山本来就打算动身前往黑河,这下子,更要出去避避风头了。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初,那边应该是一月份正式开启边境贸易,也该去了。
家里和村里这边,暂时处于冬闲时候,也没啥需要忙活的,刘青山也就干脆利落地踏上征程。
同行的,只有师弟李铁牛。
一方面是为了加强安保,最主要的,还是李铁牛这货的酒量大啊。
跟毛子做生意,你要是不能喝酒的话,肯定鄙视你。
李铁牛这货,喝多少酒都不醉,喝多少酒都浪费,当职业陪酒员都没问题。
哥俩开着车,车上还坐着二彪子,他是顺道去哈市,看望干爹徐老爷子。
松江青稻,能闯出今天的名头,徐一戎老教授,功不可没。
所以不光二彪子要去,刘青山也准备登门道谢,认识一下这位“寒地水稻之父”。
南隆平北一戎,当然不是白叫的。
一路上,刘青山坐车,那哥俩抢着开车,根本就轮不到他。
不过二彪子的驾驶本还没下来,所以只是一些平坦的路面,才放心把车交给他。
冬天路面上大多一层积雪,跟镜子面儿似的,非常光滑,这时候又没有雪地胎,还是很考验驾驶技术的。
刘青山坐在后排,闭着眼睛冲盹,猛然间听到前面吱呀一声刹车响,然后就觉得车身一阵摇晃。
等他睁开眼,发现小轿车已经在沟里了。
还好路边沟不深,车速也不快,车才没翻。
看看开车的二彪子,脸都吓白了,嘴里一个劲念叨:“我没撞人,我没撞人……”
刘青山连忙推开车门,下车朝公路上望望,只见一个穿着棉袄的人,正趴在路当中。
不远处,就有一趟趟的房子,看样子是一个村镇。
此刻,正有十几个人,撒丫子往这边跑呢,嘴里还大声嚷嚷着:“撞人啦,撞人啦!”
看着那些人,手里都拿着家伙,有拎着镐把子的,也有拿着叉子铁锹的。
甚至还有一个,肩膀上背着洋炮。
刘青山不由得眨眨眼:好像来者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