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罂粟之爱

据王姬父亲自述那次他走之后,白老大帮徐宁母亲把撕烂的衣服整理了一下,也慌张的逃离现场。他被捕之后因为受了白煜父亲的那一刀,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执行死刑,听说那一刀他本来是可以躲掉的,但是他没有躲。

后来,王姬父亲去监狱看他,他说他是真的想死在弟弟的刀下,这么多年自己因为父母对他的特殊爱,无形中给弟弟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可弟弟不知道,父母的这份爱他接受的有多沉重,他反而羡慕弟弟。

也许人就是这样吧,不管自己是生活在怎样的一个状态下,都会去羡慕别人,殊不知,每个人的生活都有酸甜苦辣,难言之隐。而别人看到的都是甜的,自己感受的都是苦的、辣的、酸的,唯独没有甜的。这就是生活的角度论,角度不同,感官就不同,幸福指数也不同。

他说他最后悔的事就是跟了王姬父亲,但是不会把他供出去。既然自己都是要死的人了,不如就全部由他承担吧!对于他的这种选择王姬父亲羞愧不已。他告诉王姬父亲说,自己没有老婆都不会做出他这种有老婆之人的禽兽不如行为。

王姬父亲告诉白老大说自己爱她,白老大回了他一个字:屁!daqu.org 西瓜小说网

王姬还是疑惑为什么白老大在执行死刑的时候,不管是警方还是白家都一个字不提徐家灭门案,还有姨父又是怎么死的?难道后来又有旁人去了他家进行了又一次杀害?

老人一直在缄默的抽着烟,烟快要烧到烟嘴的时候,他习惯性的又深吸了一口才掐灭扔掉。他问王姬知不知道男人为什么都喜欢抽烟,忽然的转换话题,让王姬措手不及,她微愣一下回答不知道。父亲告诉她香烟有一定程度上取代了大烟,以前老百姓吸食大烟的多,可大烟是毒品不能吸,但一下子断掉会让很多老百姓丧失性命,所以就有了香烟。

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跟自己聊香烟,自己对这个话题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徐宁父亲是怎么死的,当年徐家是不是又有第二波人去过。

老人却全当没听见她的问话,还是在跟她聊香烟。他说他的父辈,老百姓都被鬼子要求种罂粟,因为罂粟是大烟的主要制作材料,老百姓如果不听他们的安排就没有大烟吸食,没有大烟吸食就会死掉。所以每家每户都会种,种好了就有大烟吸食。

罂粟容易上瘾,具有催眠、麻醉效果,是鸦片的主要制作材料。

然后呢?王姬根本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老人说姨父对姨妈的爱就像罂粟:上瘾、麻醉,又如催眠一般;他对姨妈的爱就像吸食鸦片,那不是爱是吸毒。

后来经过警察的调查,得出的最后结论是:徐家夫妇均为自杀!与旁人无关!

“都是自杀?”王姬骇人听闻的看着父亲。

后来人们再次看到罂粟花的时候,只是觉得美丽,不在会有恐惧,于是它便成了至死不渝的爱情的象征,那种愿意以死而爱的爱情。

以死而爱的爱情,现在还有吗?是挺浪漫的,但是她只希望未来爱自己的那个男人有这份真心就好,不想真的有一天自己要是出意外的话他随自己而去。她希望他好好活着,带着自己的那份对生活的热忱一起努力的积极的活着,活好。

“那白老大死的岂不是冤枉?”听了这么久姨父姨妈的爱情故事,让人不得不惊叹动容,她的眼睛早已氤氲起雾。擦了一下眼角,忽然想起白老大那岂不是白死了。

母亲手拿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威胁着白老大,让他去自首。她是听说自己的儿子刚从徐家出来,徐家的夫妻两就死在了血泊里,即使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样草菅人命的事,但事实就是事实,他们无法抵赖。

白老大本来就被吓得七荤八素,现在又从爹妈口里得知徐家男人也死了,测底击垮了他的最后一根弦。精神已经完全失控,一把夺下母亲手里的匕首大声嘶喊,父亲上去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像疯子一样喊,怕喊来了左邻右舍把事情越闹越大,一再的要求他去自首。

就在你拉我扯中,自己手里的匕首捅到了父亲的身上,那匕首和顺着匕首流出来的鲜血都是一样的,他杀人了。母亲吓得一把托住要倒下的父亲,父亲却让她不要管自己,赶紧劝孩子自首。

他看见匕首还在父亲的身上,下意识的去拔出匕首,就在拔出匕首的那一刹那鲜血汩汩。他的眼睛一暗一白,心脏一张一合,瞳孔里慢慢出现两个父亲,三个父亲,很多个父亲......

那一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流血了,父亲会死的。赶紧再堵上,于是他对准那个汩汩冒泡的伤口又是一刀。

终于堵上了,伤口不在汩汩冒泡了,母亲倒下了。

直到弟弟砍在自己肩上的那一刀之后,自己才从癫疯的边缘清醒过来,却发现爹妈都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这次真的要去自首了。

白煜爸爸的那一刀如果真的用尽全力,他的胳膊就没有了。他始终还是对自己这个大哥是有感情的,这使白老大特别的开心,他痛恨自己居然杀害了自己的父母,所以他要到下面去跟他们道歉,并且把事情讲清楚。至于这个弟弟,心里有他就好,他真的要走了,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都是罂粟之爱啊!

“徐家和白老大的死你都推卸不了责任,因为你的侮辱姨妈无法忍受屈辱才自杀,他们之间的感情既然向罂粟一般不可分离,那姨父的死在姨妈死后已经是注定的结局。至于白老大,人家拿你当恩人当领导,你带着人家去做苟且之事,你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人家精神崩溃,神经恍惚,误杀父母,吃了枪子,死后还背负杀人犯的嫌疑。这一件件一桩桩,我不知道在你看到结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你为什么不选择去自首?你没有杀人,自首也不会叛的太重。我知道了,这么多年你装精神分裂症就是为了逃避责任,逃避惩罚。”

王姬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无法想象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居然是强奸犯。以前妈妈一直跟她说,你爸人很好,爱学习有知识,还有勇有谋一腔热血。有勇有谋她不知道,一腔热血倒是看出来了。

父亲在她十岁那年就进了精神医院,母亲在她十二岁时也撒手离开她,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刘警官自己也许早就饿死冻死笨死了吧。

“我想过自首小姬,我真的想过......”老人老泪纵横的脸上露出痛苦惭愧的神情。

“但是你始终没有去自首,你如果能够及时去自首,白老大的父母就不会死,白老大也不会死。因为你的不知廉耻已经害死了姨父姨妈,又因为你的懦弱没担当害死了白家三个人。你知道吗?现在,就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又要问起过去这么多年的案子,因为这个案子一天不水落石出一天不得安宁,他们的后代,他们的子女又被牵连进来了!”王姬终于忍不住朝着父亲大喊起来。

“小姬,父亲有苦衷啊!那时候你还在你妈妈的肚子里,如果我出事了,你和你妈都会出事。我死了,你和你妈也活不了,你能阴白吗?”老人抓住女儿的手颤抖的说道。

“为什么?就算你真的会因为姨父姨妈的死赔命了,妈妈为什么会死?”王姬的脑海里想起跟白玉说的那个‘除非’,一股凉气直窜头顶。

“爸,你真的是......”王姬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只是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父亲。

“我真的是,”老人回答的很决绝。

“其实那次我即使不睡你姨妈,他们家也活不了。”

“......爸,你不要找这样的借口!”

“爸不需要找这样的借口,爸爸当年精神上也受到很大的打击,徐家、白家,两家的劫难让我更坚持我不能死,我不仅不能让当时身怀六甲的你妈妈死,我也不能让徐家的儿子死,我更不能让那个替我顶掉所有事情的白老大唯一的牵挂,他的弟弟有事。”

“......”王姬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不太了解那个年代的事情,只是只言片语的听老一辈人聊起过。

“后来我去找了白老大的弟弟,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当然也告诉了他白老大一直都很爱他这个弟弟。”

“所以,白煜的母亲和徐宁一直都在你和他父亲的策划当中?”这简直太可怕了,一环套一环。

“算是,也不算是。白老大告诉我徐宁被一个女子带走,说那个女子应该不会害徐宁,因为徐家对她有恩。但是还是让我要跟着看着,想办法帮帮他们,当我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躺在白家了,我只是告诉了白老大弟弟这个女子和孩子是谁。”

“所以,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其实白煜父亲都知道?”

“白煜是谁?”老人好像之前就听女儿说过一遍这样的名字,不记得什么时候说的,现在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白煜就是白老大的侄子。”

“他弟弟的孩子?”

“嗯”

“那徐宁现在怎么样?你那个哥哥!”

“听白煜说就因为他好像怀疑白老大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一声不响的出国了。”

“出国?哦,过的幸福就好。”

“您认为能出国就是幸福吗?白煜对他的感情甚至都超越对父母的感情,他这一走白煜十分痛苦,我想徐宁一定也不好过。”

“所以白煜要找答案来证阴徐宁的父母不是白老大杀得。”

“是这样。”王姬停了一下又说道:“我还有一个疑问。”

“你问!你今天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白煜跟我一样大,也就说阴他的父母认识没多久就结婚了,甚至当时几天就结婚了,对不对?”

“对!那个女子当时说感恩他的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便结婚了,没多久也就有了白煜。”

“那时候其实徐宁和白老大的弟弟都已经安全了,甚至都成了一家人,而他们也有了白煜,妈妈也早就把我生下来,所以其实在你心里已经安定下来。可你为什么会在我十岁那年,又忽然选择逃避到精神病医院,这不合常理?”

老人摸着口袋又掏出一支烟:“坏毛病,戒不掉了。”

“抽吧!”

老人深深的吸了两口烟,又叹了一口气自述道:经过徐家那次事件之后,老百姓们都规规矩矩的务农种地,那时候还可以再风光的人家就一定是知识份子家庭了。你爸我,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知识份子,充其量就是认识几个字会打几个马屁股的人。

我们镇上的肖家可就不一样了,听说他在娶那个小老婆的时候腕上带着海鸥,胯下骑得上海,家里住的两进四合院,每天电影院都可以看见他和他的小老婆的身影。他家是典型的书香后裔,听说从肖老的父亲的父亲的父亲就都是夫子、老师。

但是不知为何到肖老这一代就都不爱念书了,肖老一生都在被迫接受着战争、十年大逃荒的岁月,肖强曾在那些人人踏实务农的时日里有过一段时间风光无限。可后来听说家里的家产都被他整天游手好闲的糟蹋了,没钱的日子里老婆偏偏又给他生了一个他不喜欢的丫头,于是他就选择了新的征途。

他的这次征途案件还是我接手的。

老人的手指泛着微微的黄,可能是吸烟的烟龄太长导致成的。烟要烧到烟嘴的时候他把手指往后挪了挪,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才舍得扔掉。

“然后呢?”王姬看着父亲扔掉的烟头直到熄灭,才抬头问道。

“然后一切按照国家宪法的章程,秉公办理。”

“这件事跟您进精神病院有什么关系?”

“它让我联想到当年的徐家,后来我每天都惶恐不安,徐家毕竟和肖家也有不同,因为自己伤害过徐家女人。”

“你惭愧后悔?”

老人摇摇头苦笑:“不仅如此,每天夜里还噩梦缠身......”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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