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有五年时间吧。”李克定说,“克静虽然喜欢儒家,却比不上对道家的兴趣,她自始至终并没有拜普云先生为师,后来长大了些,去文庙就少了。但克静的谋些思想,仍然深受儒家学说的影响,比如她刚才讲的天谴就是。”
此时,二人听到典理的声音传来:“克静,北斗旁边的星星,你再给我讲讲呗,我很喜欢听。”
但见克静指着天空,让典理看北斗的旁边,说:“那颗星,名字叫做辅星,象征人间的大臣。如果辅星离北斗近,并且明亮的话,就表明大臣能够得到君王的信任,也有相应的权力,能处理好政事,天下就太平;如果辅星离北斗远,并且暗淡的话,就表明大臣得不到应有的信任,权力太弱,政事也处理不好,天下就混乱。”
典理又问道:“是不是我们观察辅星,可以看出大臣和君主的关系?”
克静说道:“是的,这就是天象嘛。”随即指着斗杓的末端说:“典理,你看,在靠近斗杓的地方,共有十五颗星,他们的形状,上半部分象个钩子,下半部分象个圆环,那是囚禁贱人的地方,也叫做监牢或者天牢。天牢中星星多的话,说明人间作奸犯科、不孝不义的人也多;如果天牢中星星少的话,说明人间讲求信誉,人与人相处和睦,囚犯也少。”
现在社会很混乱,人们争相逐利,只知道一个钱字,令柳之思很是不满,她听完克静的话,悄声问克定:“你看现在的天牢之中,跟以前相比,星星是多了还是少了?”
李克定笑道:“我还年轻,观察星星的时间也没多少年。但我记得小时候,天牢里面的星星比这少太多,所以现在的人世,从上至下,奸邪之徒,偷盗之辈,应该比那时侯多了很多。”
柳之思遂又赞美克定说:“太神奇了,克定你竟然懂得星象,真了不起。”
李克定笑笑没有表态,他觉察出了柳之思时刻给予他的温暖。
这时候,听典理又在问:“克静,斗杓的末端还有两颗星呢,叫做什么名字?”
李克定和柳之思都暗赞典理,真是一个会聊天的人,所谓会讲不如会听,会听不如会问。
典理充分把握了会问的原则,让李克静讲得开开心心,如此俘获芳心,时间当不会很长。
听克静解释道:“你说这两颗星啊,靠近北斗的那颗叫做天矛,也叫招摇星;离北斗较远的那颗叫做盾星,又名天锋;如果天矛和盾星动摇,星光芒角大的话,则预示人间将乱,兵事连连。”
典理听到此处,问了一个让李克定和李克静兄妹都为之惊讶的问题:“克静,这样说来,去年欧洲打仗的时候,天矛和盾星肯定动摇的厉害,星光的芒角也必然很大,是不是呢?”
“你的问题真把我难住了。”李克静笑道:“去年的时候,我也没看天象。那时侯也没人陪我,我想不起来看星星。”
典理很是机警,马上说:“你要是喜欢看的话,我以后陪你看。”
李克静问他说:“那你喜欢看吗?别为了陪我才过来看,那多没趣儿。”
典理回道:“我应该还行,只要你喜欢就好。”
“你又胡乱承诺。”李克静揭露典理,“我要是天天来看,你能陪得了吗?还讲得信誓旦旦的,其实都是谎言。”
典理也知道,不可能天天来陪她,那的确是谎言,于是承认道:“天天陪你,我肯定做不到,但我心里是希望多陪你的,因为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
李克静一笑,便说:“其实天天看的话,谁都做不到,那得多大毅力,除非是妖人。”
听他二人说着话,李克定抬头望天,见三星在户,夜已深沉,便喊上典理和李克静一同回去。
无心插柳柳成荫,便是因为缘分来的静悄悄!好似丘比特之箭,有一些并不会发出声音,却照样能将有情之人射中,使得各有归属。
典理每天来找李克静,陪她读书,画画,吃饭,聊天。
克静心情大好,在克定的劝说下,已经和陆宛修好。
陆宛的情绪也恢复了正常,每日陈子龙和风阅水都会来找她,倒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干脆给二人来了个相同的待遇,全都带搭不理,因为她倒是要看看,究竟谁先撑不下去。
陈子龙为此感到异常的恼火,因为现在的陆宛,不仅不和他亲吻,连拥抱的机会也不再给他。
就好像,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肥鸭刚刚骗进锅里,正在卖力添柴烧火,等待将鸭子煮熟,美餐一顿的时候,谁成想鸭子却突然跳将出来,还满地乱跑,让他再也捉将不住。
本来他绞尽脑汁,施展计谋,成功击退了风阅水。眼见着,他就能拿下陆宛,偏横生出枝节,坏了他的好事。
陈子龙思来想去,这件事情的背后,必然有人给他拆台。那个人不难猜到,必是李克定无疑。只恨的他牙齿咬的山响,暗暗将李克定的祖宗十八代,都不客气地骂了一遍,又在心中默默发誓,李克定,你这头蠢猪,胆敢坏老子的好事,看我怎么弄死你。
不过,现在时间不允许陈子龙去行事,因为他们排演的话剧,新颖而精彩,频频受邀演出。陈子龙只能和众人一起,开始忙碌起来。
柳之思是话剧的主角,典理也要参演,克静每次都陪着克定去观看,倒也津津有味。
人们平日里见多了京剧、评剧等,乍然接触西方的话剧,都有一种新鲜感。在那个新事物不断涌入华夏的时代,人们普遍追赶时髦,以接受新鲜事物为荣,在尝鲜心态的驱使之下,观众越来越多。
为了迎合大家的口味,柳之思把话剧中的配乐做了改变,还在剧中加入了一些唱词,使得话剧更接地气。
好的口碑,就像燎原之火,很快传扬开来。
一众人等开始了巡回演出,虽然每两天一场,因为白天还要上课,也是很辛苦。
好在票房不错,众人想到能为孤儿们募得更多,也都毫无怨言。
巡演到最后,变成了在北京剧院的连续演出,一直持续十余场,不出陈子龙的所料,这出话剧果然成为了经典。
柳之思的风头更胜往昔,陈子龙能知晓未来,他懂得似柳之思这样的人,无法与之争锋。
正所谓锥处囊中,其锋必露。
陈子龙早有判断,当今的时代,扩音器将出现、街头演讲将成为流行、女性将兴起解放运动,诸多因素叠加,柳之思的才华,就是想掩藏,也掩藏不住。
陈子龙所要的,是传播自己的名声,之所以拉上柳之思,是因为借势,或者说是搭顺风车,也就是现在人们常说的抱大腿。
陈子龙是明智的,这趟顺风车,他搭得很好,很巧妙。
在北京,诺大的城市里,陈子龙开始收获名誉。他的知名度愈来愈高,大家都在颂扬,说他有爱心,为了孤儿,组织了连续的义演。
唯一让他感到忍受不了的是,每次与柳之思同台演出,到最后,他的身体都会难受到勉力支撑。
十余场下来,陈子龙觉得必须尽快结束,否则,他的身体有一天,终将会吃不消。而且,他想尽快和陆宛再有些突破,否则有风阅水捣乱,鹿死谁手,可就很难讲了。
于是,趁着暑假即将来临,陈子龙提议,再做最后一场演出,便暂行停止。
众人也都同意,毕竟期末考试就在眼前,各自都承担着考试的压力。
这是暑假前的最后一场演出,众人都想有个好的结局,便把时间安排在了周日的下午。
大家的台词早已记得滚瓜乱熟,动作和表情的拿捏,也都了然于胸。
李克定坐在台下,正准备观看柳之思的表演,却见旁边一人走来,径直坐在了他身边的空位上。
二人相互一看,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坐在李克定身边的人,乃是灵果格格。
李克定惊喜的问道:“灵果,你怎么也来了?”
“是秦宙给我的票,所以过来瞧瞧。”灵果一双眼睛,很有灵气地望着台上说,“大家演得很好,都轰动了,我可不能错过。”
“连你这个小孩子也听闻了?”李克定不由问道。
“谁是小孩子了?”灵果不满的反问一句,“我听说柳之思也才十五岁嘛。”
“柳之思和别人不一样,不可用常理测度。”李克定解释道。
灵果说道:“是吗?我过会可得好好瞧瞧她,大家把她传得神乎其神,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和你一样的人。”李克定和她说笑。
“你少来,我这么普通,别以为我没有自知之明。”灵果忽而将目光从台上移开,望着李克定问道,“梅子呢,你有消息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李克定说道,“快了,应该一个月之内,就能回来的。”
灵果点了点头,请求李克定说:“哦,等梅子回来的时候,请你告诉我一声吧。”
“可以,我会记得的,这个你放心。”李克定话音刚落,舞台上,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
台下便安静下来,李克定和灵果开始观看表演。
前面的采访,仍然是周寒和冯续二人,灵果看他们可怜,悄声对李克定说:“这些孤儿,真是不容易。”
“是的。”李克定安慰灵果说,“你不用担心,柳之思她们的义演,已经得了不少钱,孤儿们的生活正在得到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