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烟花与拥抱

逃离医院的行动结束,山内樱良在商店门口和他道别,随即返回了医院。

两天后的傍晚,新垣鹤收到了她的简讯。

“明天就要出院了,今天来看看我吧。”

……

“医生说,我身上的各项指标正常得不得了,真奇怪,连医生都是那种惊讶的语气。”

山内樱良靠着枕头躺在床上,一边吃切成块的桃子,一边笑着说。

“你不是明天出院吗?我明天来不是更好。”新垣鹤说。

山内樱良露出明朗的笑容,轻轻说道:“明天人很多诶,我有事情想单独和你说。”

新援鹤静静地看着她。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啦,我只是在想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

“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希望我们的交情能更好一些。”

“已经很好了不是吗?”新垣鹤笑笑。

“还想要更好,更好一点。”山内樱良认真地说。

“哈哈哈哈哈。”她大笑。

“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现在好幸福哦,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不行,你不会死的。”

“你希望我活着?”

“那当然咯。”

她看着新垣鹤,笑得异常开心,然后对着新垣鹤张开双臂,开玩笑似的想要拥抱。

新垣鹤也开玩笑似的迎上去,以拥抱回应拥抱。

他们就这样维持着拥抱。

新垣鹤觉得这很神奇,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他觉得,自己终于成功拯救了眼前这个女孩。

“今天恭子倒是没有在这时候进来呢。”他说道。

“她今天有社团活动嘛,你把她当什么了?”

“嗯,拆散我们的恶魔。”

两个人搂着彼此,笑作一团。

新垣鹤在适当的时候放开她,她掀开被子,走向窗户,望着满天红霞伸了伸懒腰。

她回过头,不知道是不是光线问题,她的笑容里藏着莫名的忧伤:

“喂,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新垣鹤回过神,点了点头,少女笑容里的忧伤不见了,只有大片大片的明朗。

……

夜幕降临,上山的公路一片漆黑。

山内樱良杵着手电,大胆地往前探索着。

新垣鹤跟在她后头,离了两步远。

盛夏时节,山林里免不了嗡嗡叫的蚊虫。他一面驱赶蚊虫,不忍心少女无暇的肌肤被蚊虫叮咬,一面问道:

“这么晚了到这里来,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的啦——我爸妈今天晚上不会来医院,恭子她们就更不可能了。”

“我说的是我们的人身安全。”新垣鹤有些无语,她的脑回路总是这么清奇。

“如果杀人犯出现,我会第一时间挡在你前面……啊,找到了!”

山内樱良照亮了一条从公路中间岔开的阶梯坡道,兴奋道。

他们沿着青石板路上去,周围是黑成一片的树木。

“你跑来这种地方,不会是想殉情吧?”新垣鹤忍不住吐槽。

山内樱良没说话,一个劲地往上走,直到走到山顶一处开阔的空地。

空地的边缘用木制围栏围住,山内樱良兴奋地撑住栏杆眺望远处,新垣鹤站在她后面。

略微残缺的一轮苍白的月亮浮在空中,右侧可以望见新宿的夜景,左边则是池袋经久不息的灯光。

汽车的灯光在绚烂的街道上连成一片,川流不息,电车鸣笛声在山林间回响。

东京的夜晚尽收眼底,而这一片绮丽的风光只由他们二人所有。

这座城市的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那些或喜或悲的故事如同云层一般轻笼在城市上空。

山内樱良兴奋地说道:“我从医院看到了这,当时就觉得这里一定是个好地方,果然没错。”

“喜欢看夜景的话,明天出院也可以嘛。”新垣鹤走到她身边,说道。

“不是今天不行,”山内樱良摇头,“我觉得这种闯过重重关卡得来的‘自由’更让人兴奋一些。”

“你最近果然很奇怪。”

山内樱良带着笑意看风景,没有回答他,而是轻轻说:

“新垣君,其实……我很怕死呢。”

“我知道。”新垣鹤轻轻点头。

“倒也不是说怕死,而是怕我身边的人为我伤心,一想到他们难过的样子,我对死亡的惧意就加重了几分。”

“我知道。”

“我怕爸妈和哥哥伤心,怕恭子伤心,怕我的同学老师们伤心。”

“我知道。”新垣鹤重复着这句话。

山内樱良突然转向他,用此前从未有过的认真眼神望他,那眼神里还藏着些许娇媚、些许羞意:

“我怕你伤心,你知道吗?”

新垣鹤愣住了,脸上泛起微笑,接着用力抱住她,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轻抚她柔顺的头发: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所以,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没人看见,山内樱良的脸红扑扑的,脸上是幸福的微笑。

她轻轻闭上眼,享受着怀里的温度。

这时,一束烟花从远处升腾而起,呼啸着奔向漆黑的天空,接着在最高处炸开,宛如盛放的玫瑰。

接着是第二束、第三束……

烟花纷至沓来,组成了夏夜里最动人的风景。

山内樱良轻声说道: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

第二天她准备出院时,新垣鹤起得很早,修了修眉毛和胡须,洗了把脸,开始坐到餐桌旁边。

新垣熏起得更早,并且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喏,你啊……”

“啊?”新垣鹤咬了一口夹菠萝和培根的三明治,抬头看新垣熏。

她的眼神中充满狐疑:“我说,小鹤你是不是交了女朋友?”

新垣鹤摸了摸脸:“为什么这么说?”

“不是吗?那就是小鹤喜欢的女生吧?下次带回来让我看看。”她一幅大家长的口气。

“哪种都不是。”

“哦——我还以为小鹤你终于出息了。”新垣熏揶揄道。

……

二人约定好下午在咖啡店见面,上午干脆就用看书来打发。

他看了一上午从山内樱良家借来的《小王子》。

故事不长,即使看得很细,一上午也看了两遍。

在吃午饭前,新垣鹤兴奋地出了门。

他走在大街上,浑身上下都是别样的舒爽。

空气没有一刻像此时一样清新,汽车喇叭声没有一刻像此时一样悦耳。

走到约定的咖啡店,还没到约定好的时间,于是他先点了一杯冰咖啡。

店里开着冷气,他心中却积蓄着兴奋的热意。

新垣鹤坐在窗前,一面喝咖啡一面静静等着,中途还拿出手机给山内樱良发了简讯。

第一条是“我已经到了”。

他准备发送第二条时,手忽然顿住了,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

聊天框写着“我想吃掉你的胰脏”这句话,没有发送。

危险的念头在新垣鹤心中划过。

杀人犯——

那个杀人犯!

山内樱良有危险!

撇下喝了一半的咖啡,他快步冲出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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