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墨衣老者身侧的孩童身着一袭水蓝色衣裳,领口和袖口绣着精美的花纹,垂至腰间的金发仅用一根发绳系着。
海风中响起苍梧稚嫩的嗓音:“不会的,我已留有书信给母亲,只要把东西送到哥哥姐姐手上,我就回家,不会在陆上多逗留。”
“蓝忧爷爷,你就陪我去一趟莲华宗嘛。”
捏着老者的袖子晃了晃,漂亮的金瞳含着浓浓的期待。
“罢了罢了,既然都上岸了,去便去吧,就算被王做成鱼头汤,我也认了。”蓝忧牵着苍梧的手,随便朝岸上一个方向走去。
第一次上岸,对周围一切充满新奇,两人脑袋像移动的摄像头来回探视,跟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模一样。
林云和陈乾朝两人索性留在苍翊的院子炼丹,雷丹一道接一道落下。
沐衍命人将库房所有灵植送了过来。
王德发他们以及沐家人负责将新鲜出炉的回春丹,一一送到受伤的修士手上。
天际最后一抹光消失,黑暗笼罩大地,院子中的雷声才停下来。
门“吱呀”一声。
陈乾朝和林云像说好一样,一前一后从各自房间出来。
林云弓着身,双手垂在身侧,宛如丧尸游城般走出房门,龙昊跟在她身后。
炼丹前,灵动可爱小仙女。
炼丹后,乌漆嘛黑乞丐云。
漂亮的麻花辫被雷电劈散,在后脑勺炸开,远远看去像背着一朵黑云。
苍翊看到她这副模样,顿时目瞪口呆:“禾包蛋变炸蛋了!”
目光转到陈乾朝身上,发现他看上去只是有些疲惫,身上干干净净。
“同是炼丹,为何你们差距这么大?”他不解道。
陈乾朝解释:“因为我的丹雷劈丹不劈我,小师妹反之。”
苍翊倒吸一口气:“还有这等怪事。小禾包蛋,不得不说你真扛劈,被劈了那么久,愣是没嗷一声。”
“史上最强炼气期非你莫属。”
林云挤出一抹笑:“习惯是一个多么心酸的词。”
龙昊看了眼炸开的长发,拉着她来到石椅坐下,拿出白玉梳站在身后为她梳发。
“苍翊前辈,有什么办法能帮你修补破裂的鲛珠?”林云一边用帕子擦脸一边问。
苍翊直叹气:“我体内的鲛珠历经两次破裂,难补咯。”
“补心丹倒是能修补鲛珠,不过你们炼不了此丹。”
林云和三师兄视线交汇,他们看过不少丹药方面的书籍,但补心丹还是第一次听。
陈乾朝问:“我们为何不能炼?”
苍翊向二人解释:“因为炼制补心丹最重要的一味灵植补心莲,只有魔族才有。”
“仙魔大战过去万年之久,除了魔族,其他地方早已没有穿心莲。”
“有再多的灵石也买不到,鲛珠我慢慢养吧。”
两人明白过来,如今魔族被封印着,穿心莲是无望了,只能另寻他法。
林云把染黑的帕子放到边上,双手托腮:“上一次几条裂缝您都养了将近百年,这次都快裂成两瓣了,就怕寿元到头了都没修复好。”
苍翊顶着一张小孩的脸,做着老人的动作:“呸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
“我可不能死,我还要回去见我的女儿和孙儿。”
堂堂一代鲛人王,如今只能呆在水池里度日,想到这里林云道:“前辈,待这边事了,我送你回无妄之海如何?”
苍翊两手一拍,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随即想到什么,眼底涌现愧疚之情:“鲛人族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要是以这副模样回去,实在没有脸面面对族人。”
“吾没有脸回去啊!”他浮起来,像条死鱼躺在水面上。
林云眉眼流露出遗憾之情:“好吧,既然你不回去,我就不送了,省去一趟奔波,耶。”
咸鱼翻身,激起层层水花。
苍翊立在水中,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道:“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回去。”
林云点着脑袋道:“又能去抠宝石了,耶。”
“抠什么宝石?”看她笑而不语,苍翊看向陈乾朝。
陈乾朝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小师妹的意思是,到海里挖漂亮的石头,她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他“哦”了一声,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谈话间,龙昊已把一头泡面卷梳直,修长的手指捏着几股头发在编发。
起初手法还有些生疏,慢慢的手法越来越熟练。
陈乾朝看着长长的麻花辫,惊奇道:“昊哥可以啊,都会编辫子了,从此莲华宗只有小师妹是手残党。”
林云立即狡辩:“我不是完全的手残党哦,微会,但会的不多,百分之四十吧。”
龙昊放下系好的麻花辫:“会百分之四十,也不见你为自己梳个好看的发髻。”
“你哪次不是张开四肢螃蟹疾跑,夹着嗓子去找你的大师姐。”
陈乾朝没忍住扑哧一笑,用词又准又狠,不愧是你。
林云回头对他笑笑:“昊,劝你嘴巴别那么毒,我怕你自己舔一口被毒死了。”
龙昊学以致用:“微毒,但毒不多,百分之四十吧,和你相比还差些。”
随便:“主人,你应该在最后补一句,不信你亲一口。”
龙昊回:“你想换个主人直说,不用害我。”
倘若他真说了,今晚不是睡地板就是睡房梁。
林云用手肘撞了撞他:“可以哦,加油未来的梗王。”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们看向大门。
是沐衍他们回来了。
沐衍身旁站着一名端庄优雅的妇人。
林云看到她那刹,脑海立马闪出一个名字——言梦兰。
心底唱起那首耳熟能详的儿歌:“妈妈的妈妈叫什么,妈妈的妈妈叫外婆。”
她眉眼和娘亲很像,几乎一眼便能确认她的身份。
言梦兰扑过来一把抱住林云,眼眶的泪意抑制不住,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哭得泣不成声。
林云安抚道:“外祖母不哭了,再哭下去苍翊前辈的水池就满了。”
言梦兰破涕为笑:“你这小丫头。”
抬袖抹去眼角的泪痕。
林云道:“外祖父,丹药够了吗?”
沐衍:“够了,辛苦你们了。”
王德发一屁股坐到石椅上,解下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水道:
“一直在忙忘记说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一个?”
林云:“爱说不说。”
王德发:“逆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