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被李老接连三个不带夸奖意味的‘好’赞得有些发懵,他不明白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信手拿起装着大红袍茶叶的紫砂壶儿对嘴吹了一口,不愧是贡品好茶,味儿比白开水强多了。
李老苦笑道:“刚泡的一壶大红袍,我都没尝味儿,你小子还真不客气。”
徐青尴尬一笑,伸手要把紫砂壶放下,李老抬掌轻轻一摆,笑着说道:“喝吧,其实我就喜欢你小子的爽快劲儿,在这里不需要拘束。”
徐青淡笑道:“我从来都不是啥讲客气的主儿,反正这李家大院我也不是头一回来了,熟得很,对了,您刚才说什么三好,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李老没有答话,只是眯眼望着徐青那双略带诧异的眸子,他刚才不经意说的一句话在老人心头激起轩然大波,李家大院他的确来过很多回,几乎每一次来都会让老李家欠他一次人情,每桩每件犹在眼前,往小了说,如果没有他,老李家早已不复存在,往大了说,如果没有他,国? 将何安?
古武者是一柄双刃剑,主政者们一方面畏惧他们强大的战斗力,但另一方面又想把他们收为己用,他们有属于自己的思想,他们是芸芸众生中的佼佼者,一群拥有强大力量的古武者可以成为主政者们手中的绝世兵锋,但又忌惮他们有朝一日会倒戈相向。
古往今来,任何一位主政者都是孤独的,古时帝王称孤道寡,无非是在反复强调孤独二字,他们是多疑的,只要感觉到有人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便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很多时候这种所谓的威胁都是莫须有的东西,仅仅是人心中的猜忌。
徐青一口接一口喝着紫砂壶里的茶水,他也在观察发呆的李老,透视之眼虽然玄妙,怎奈却看不透人心中所想。
李老微眯的双眼中闪过两点水光,他轻抬手背在眼眶擦拭了一下,低声说道:“青子,你还记得孟婆仪和十殿阎罗计划么?”
徐青点了点头道:“记得,那都是龙风扬搞出来的东西,孟婆仪碎成了散件沉入图加喀湖里,以后都不会有了,至于十殿阎罗死的死收的收,现在已经构不成威胁。”十殿阎罗中最强的胡凯已经成了他的仆人,自然是越少人挂记越好。
李老苦笑道:“龙风扬只不过是十殿阎罗计划的执行者,真正的发起者另有其人,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发起者是我家二小子李援朝,用孟婆仪把擒获的强大古武者变成没有思想的工具,如果十殿阎罗计划成功难保不会有其它针对古武者的计划,梧桐三千才窝凤,小鬼八百方阎罗,其中道理不用老头子说明白吧!”
“梧桐三千才窝凤,小鬼八百方阎罗!”徐青细细咀嚼着两句话中的意思,脑海中似有一丝灵光若隐若现。
十殿阎罗计划的发起者是李援朝,刚开始他就要掌控一批强大的古武者,一旦他手上掌控了十名绝对服从的强大武者并不代表就会从此收手,正相反,他极有可能会利用手中的强大武者去猎获更多的古武者,只要有孟婆仪在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更多绝对服从的傀儡武者,这些人就像一件件没有思想的人形兵器,随时可以为主人效力。
徐青不是傻瓜,他很容易就猜到了李援朝的用意,联想到李老所说的那句俗语,不禁让他脑海中浮出一个让人心惊的假设,有朝一日,华夏武魂的古武者很可能也会成为猎捕目标,只要把他们放入孟婆仪内彻底洗脑,再重新植入一段全新的记忆,那么所有人都会沦为没有思想和过去的傀儡,想到这里,他头皮一阵发麻,连手中的紫砂壶也轻轻颤动了几下。
就是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李老看在了眼内,他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低声说道:“你都能轻易猜到的东西龙风扬作为这次计划的执行者难道就猜不到么?要知道他是个智商很高的人。”
徐青眉头一拧,沉声道:“我明白了,作为一个执行者龙风扬唯有选择服从命令,但作为一个聪明的古武者他很快就猜到了即将要面对的危机,如果有朝一日有人想把他也变成傀儡武者又该怎么应对?唯一的办法就是重新找一个可以放弃孟婆仪的人,或者说能放弃把古武者变成傀儡的领导高层,他的背叛不过是站错了队而已!”
李老苦笑着点头道:“你要这样理解也可以,好在十殿阎罗计划已经失败,孟婆仪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但还有一样东西比孟婆仪还要厉害,那就是超能增功仪,一台可以让天境武者有很高几率突破半圣的逆天仪器,依我看龙门所有半圣都是托了这台仪器的福。”
徐青放下手中的紫砂壶,低声说道:“您的意思我明白,您是想说龙风扬背叛的原因是为了自保吗?”
李老摇头道:“背叛的原因有很多,这只不过是其中之一,龙风扬背叛也彻底让一些人对武魂特战队有了戒心,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平衡特战队的实力,否则很有可能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甚至第四个龙风扬,只要华夏武魂存在一天就有可能出现类似的人物,他们心里藏在四个字,古武乱政。”
“古武乱政!”徐青重复了一遍这个让人纠结的词语,他感觉心里好生憋屈,就因为龙风扬的一次背叛让整个武魂战队被扣上了不忠的帽子,这也未免太冤了。
李老说道:“你见过雪崩吗?有时仅仅是山顶滑落的一片冰渣,在滑下来的过程中沾了些积雪形成了一个小雪球,继续滚下的小雪球体积急剧扩大,很快变成了一场雪崩。人的思想也是一样,当脑海中有了一个古武者会背叛念头后就会时刻惦记着,不停猜测它几时会成为现实,要想结束这种猜测最好的办法是做什么呢?”
徐青不假思索的答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潜在的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