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宁文泽走后,苏尚彤拿了白宁馨的帖子径自回了自己房内。她方才听素月提起这锦缎是碧叶找着的,只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便赶紧让人把锦缎送回了自己的院子。送走宁文泽后,她便赶紧回来查看,想知道碧叶到底动了什么手脚。苏尚彤鼻子本比常人灵敏些,只是进屋之时她便仔细注意过,这锦缎上并没有特殊的气味。所以,这才拿着那匹锦缎一寸寸的细查。
宁氏送走侄儿,正想着和女儿说说话,却不见了人。她来到女儿房中之时,只见苏尚彤还是扒着那飞羽锦不撒手的样子,摇头轻叹。
她进来的当口,苏尚彤将将收回手,见宁氏进来,抬起头来朝宁氏乖巧一笑。
宁氏含笑对苏尚彤道:“彤儿,你的心思娘亲知道。只是,这回你可做的不对。那匹锦缎本是奇物,留在我们府上大抵也就是闺中赏玩之物。如今,文儿初到京城,需要打点的地方多。你外祖又云游在外,府上的贵重东西那孩子必是不会自作主张拿来赠与他人的。只是,不到半个月便是康亲王爷的生辰,你表哥也在受邀之列。护国公府偌大的府邸,此次贺寿,你表哥即便拿不出珍品,也得拿出些奇物来。若是没有,难免被人笑话。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你表哥如何能寻得到的珍品来呢?我赠这锦缎与他,也是为了省却他一桩劳神事。”
宁氏还有一层考虑,没有跟苏尚彤说。因着相府与康亲王府的关系微妙,宁氏不欲让自家侄儿在康亲王面前太过得脸,惹得苏向宇不快,又不想让宁文泽在人前失了脸面,这才想到那匹自己收着的那匹夜间会荧光熠熠的锦缎,此物康亲王用不上又摆不了,自然不会多加注意。但这锦缎也确是奇物,瑶国上下并未再有能比得过的,宁文泽拿出,倒也不会让人看低。
她心中的百转千回,苏尚彤自然不懂。听得宁氏提到康亲王,倒是一愣,转而笑道:“娘亲,女儿也是见表哥后来也不大想要这锦缎,这才要来的。我只怕今日不要,娘亲又要送予他人了。”
宁氏听了摇头叹了一声:“罢了,到底也怪我疏忽,不该跟他提及这锦缎的名字。没曾想这孩子竟这般心思通透。”
也不知宁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竟带着一丝悲切之色。
苏尚彤见她如此,赶忙开口把话往旁的事情上引:“娘,紫玉不在,女儿总觉得房里缺了个人,想跟娘讨个人补上。”
宁氏指着身边的素月笑着问道:“你这丫头,可是看上素月了?”这些天,她看紫玉不在,总是让素月和朱砂一道跟着女儿。想来,苏尚彤见素月伶俐听话,想要到身边也是有的。
谁知,苏尚彤摇摇头:“素月姐姐是娘身边最得力的,娘离了她必是不习惯的。女儿可做不出来这等不孝的事来。只是女儿学了医术,今日师傅来府上还吩咐女儿平日里要勤加练习针灸制药之法,以免之前好容易学到的东西都给丢了。既是炼药,自然得有个贴身的人帮着送药材、生炉灶。可这屋里的姐姐们都是做精细活的,女儿也不舍得让她们干这些粗重的活计。但院里的嬷嬷们都有各自的活要干,女儿劳动她们也不大方便。所以想问娘讨一个厨房干活的嬷嬷来身边。”
宁氏挺苏尚彤说的头头是道,早就笑了,轻轻的摸了摸苏尚彤还略微黄软的头发,说道:“出去这么久果真是长进了。问娘要个人伺候也值得你说这么多?彤儿心中可有中意的嬷嬷?娘直接派她来你的院子,月钱就和朱砂一样。你看如何?”
苏尚彤见宁氏宠溺的看着她的样子,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她连要个嬷嬷都要小心翼翼的不给人拿话柄,不过是前世这般做惯了。娘亲去后,余氏当家,她连自己的贴身丫头都保不住。就连放朱砂出去,都想了多少理由,得了父亲的亲口许可方才成了。到了萧家,老夫人和二夫人皆端着架子,她虽有管家的权利,但是凡事都要向她们请示,万事都要思虑再三,才敢说出口。之前,她刚获新生,便教导紫玉守规矩,以免被人拿住错处发落了。可她却忘了,如今府上当家的是自己的娘亲,便是她得罪了祖母,都会护着她的娘亲!对娘亲,她哪里需要这般的小心谨慎……
若是前世……若是前世,娘亲还在,她定不会落到那样的下场。那些害了娘亲、害了她的人,她必将一个一个弄清楚,一个一个的向他们讨回这笔债!她刚重生之时,总以为是父亲一人害了娘亲,只为临死前碧叶那一句话。只是碧叶的话是否可信,她如今也拿不准。虽说苏向宇近年也总是下些暗手,但被她识破之后也没了其他的后招。即便是她那般激怒他,她这个父亲也还是没有多大的动作。她心中总是隐隐觉得苏向宇不是那真正要害她们的人。即便苏向宇杀妻鸩女,也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这背后之人是谁?是余家还是其他什么人?她却不得而知。
苏尚彤还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朱砂便急急地进来,朝宁氏行了一礼,只说:“夫人,奴婢失礼了。只是,白家的马车还在屋外等着呢!白家二小姐派人来接小姐过府一聚,之前已是应了的。小姐还是快些换衣服吧,别让外人说咱们小姐失了礼数才好。”
宁氏闻言,轻点了苏尚彤的脑门一下:“你这孩子,方才说你长进了。这边又不知礼了,既接了白家小姐的帖子,如何能让人家久等?还不快跟着朱砂去换身衣服,快些出门!”
好容易送走宁氏后,苏尚彤也不接朱砂递过来的衣服,只缓缓伸出方才一直拢在袖中的右手,凝眉看着自己指尖已有些潮湿的白色粉末,眼中神色变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