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难时见人心,可不去的人,你也没有立场去指责他,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李知府带着人到街上分散开,“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
所有人进行搜救,看到有被埋在下面的,大声呼叫其他人过来,然后一起把人挖出来。
大雨下着,给搜救带来了很大阻碍。
“这里有人,快来!”
李知府身后传来声音,他连忙跑过去帮忙,同时叫上旁边的几个人。
在废墟底下,有一个小孩子被压住了,地动时他身旁正好有一包点心,支撑着他活了下来,但是没有水,大雨冲刷进来,他就仰起头喝,不管那水流过木头,流过尘沙。
因为是两层阁楼,他被埋在很下面,而且听小男孩说他的腿被断截的木头刺穿了,施救的过程很有可能会产生二次伤害,这样的问题让施救变得很困难。
李知府先从缝隙里递了一壶水给他,“小朋友,你别怕,我们马上就救你出去。”
小男孩含着眼泪点头,“叔叔,我爹娘呢?”
李知府心里一沉,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这话他不能说:“叔叔先把你救出来,然后再救你爹娘。”
小男孩打了个哭嗝:“可以,可以先救他们。”
李知府:“好,叔叔一起救,你想办法先喝口水,然后等我们啊。”
小男孩:“谢谢叔叔。”
废了很久的时间,众人才把小男孩救出来,他的家人,只找到了两具尸体。
看着怀里已经晕过去的小男孩,李知府吩咐道:“把他带去治伤,那两具尸体,抬到义庄去。”
天黑了,雨势未小,李知府:“大家先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帐篷地,有百姓拿着自家带出来的米煮了点粥,分过大家,也煮了姜汤,分给出去救人的大家,“一人一碗,驱驱寒。”
李知府喝了一碗,走到后面的帐篷,这里堆放着从衙门库房抢救出来的粮食。
他的副手清点过后道:“大人,因为下雨,损坏了太多,白面这些是不能用了,剩下的可以支撑一天。”刚上交完税收,今年地里田里的还未收割,除开损耗的,只剩这么点了。
李知府:“先紧着百姓用吧。”
副手点了点头:“粮食还好,兄弟们大不了饿几天,只是药材方面,刘大夫刚刚来说了,大多数药材都被压在了废墟下,做好的成药也是如此,就算挖出来,也不能用了。”
药瓶被压碎,又被雨水冲过,不是坏了,就是被冲走了。
李知府:“让刘大夫把药给伤最重的人,其他的,等待支援,告诉他们,最多不过撑两天,就会有药了。”
副手:“是。”
沐辰延赶了两天半的路,从靳川赶到江远府,到时,雨势已经减小。
远远的看着城门,已经垮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告知着它曾经受到过的遭遇。
李知府不认识沐辰延,当沐辰延把令牌拿出来时,他立即就想下跪,还没跪下去,被沐辰延拦住:“我的身份不用说出来,接下来明面上还是你指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沐王既然这么说,李知府就这么听,“是,沐公子。”
沐辰延让大家把身后背的东西卸下来:“我们先赶过来,只带了这些,剩下的再多两日,会有人送来。”
这个时候,只要有人来,李知府就已经觉得有支撑了:“好,大家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沐辰延:“不用,你把具体的情况跟我说一下。”
李知府:“这次地动影响到的范围比较广,以府城为中心,周围的乡镇也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影响,山高的地方更严重些,好些地方路都被阻断了。”
这点沐辰延来的路上就感受到了,“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李知府:“药,还有帐篷,平常百姓家不会准备帐篷,这些都是从衙门的库房里搬出来的,总共就这些,剩下的都是拿竹竿搭的,条件非常简陋,对没有受伤的人还好,但受伤的人不利于在这种环境下修养,再加上大雨……。”
沐辰延没有听完就知道大家这两日的条件有多艰苦,“我已经下令让附近的州府和县城过来支援,我的人也在路上了,大家辛苦再支撑两天。现在我带着人出去搜救,你把被救过来的灾民安置好,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任何一个人。”
不放弃任何一个人,李知府精神一震:“是!”
于是沐辰延等人来了,没坐上一下,就重新戴上斗笠往外走。
沐辰延,沐老王爷,万九卿,分别带上一些人,前往几个不同的方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坚韧。
一天下来,每个人的脸上手上全是泥水,看不清本来面目。
沐辰延坐在帐篷一角,啃着手里的馍馍,干馍馍他吃过,但确实是好几年没有碰过了,有点拉嗓子,但饿极了谁管手里是馍馍还是肉饼,都一样的吃。
白天他们救出来一些人,也挖出来一些尸体,还有被压短腿,压折胳膊,砸出内脏的。
跟着沐辰延来的人,不是每一个都见惯生死,此时他们跟沐辰延一样,靠在一角沉默地啃着默默,心里更加沉默。
帐篷外,细细地听,还能听到小声压抑的哭泣声,就短短几天,外面的那些人,他们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妻子,失去了丈夫,失去了朋友,或者失去了腿,失去了健全的身体……
沐辰延什么都没有说,来的时候他腰上别了一壶酒,他解下来喝了一口,递给旁边的万九卿,万九卿喝了一口,又递给旁边的人,就这样,一壶酒大家都沾了点。
沐辰延:“都睡吧,明日卯时起。”
卯时,就是早上五点左右。
大家都阖上眼,要救人首先要保重自己的体力。
每个人都穿着身上的脏衣服,没有人有心情去换下,就算换了,明天起来也会弄脏的。一个帐篷里,睡了二十几个人,和衣躺着。
帐篷外,是无边的黑夜,和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倒塌一半的围墙,死寂的湖水。
夜,漫长又短暂,赶了两天路,又搜救了一天,他们睡得其实很沉,但卯时到,一声哨响,他们又立即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