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的到来,倒是让几人省了些力气。
云缚安没想到的是,青栀这么个小身板,竟然隐藏着这么的力气。
比绿萼都更能体察事情。
云缚安很满意。
但是太过于让她满意,又让她心中有一些不安稳。
如此这般模样,像是被人调教出来的,只是她一直在流浪,或者是做乞儿,不太有机会被人调教。
“小姐,奴婢原先是在江南那边的大户人家做婢女,后来那户人家举家搬迁,还了奴婢身契,只是不知那户人家惹到了谁,一路上奴婢这等微末的人,竟也会被人追杀,没有办法,只好一路北上。”青栀的声音总是带着一股子孤寂清冷的味道。
但是她的眼睛明亮又干净,比起清晨雏菊上的露珠都不遑多让。
是以,云缚安也不想变成生性多疑的人。
毕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早先便派人吩咐了大相国寺,让他们准备好禅房。
直接带了东西便能入住进去了。
云缚安所居住的地方,叫竹苑,很是干净,禅房旁边,有一大片的竹林,很是好看。
味道清新无比。
云缚安瞧见,心中便十分喜欢。
带领的小和尚双手合十,便同云缚安做揖礼:“郡主殿下,贫僧就不进去了,方丈在里面等您,您请自便。”
云缚安点点头。
外面天色近午,山上确实干净,只有来往鸟雀乌鸦的声音。
“施主。”云缚安始一进去,抬头便看见了一人。
他穿着袈裟,眉眼瞧着却年轻,不似云缚安印象中的方丈模样。
听说这位方丈法号无相。
人称无相大师。
“无相方丈。”云缚安偏偏不叫那俗称,言语间却也恭敬有度,“信女云缚安。”
无相面上一笑:“贫僧知道。”
声音清润,只是云缚安却觉得这声音中带着些许梵音,让她脑中清明。
“无相方丈还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云缚安瞧着眼前这方丈,询问道。
无相方丈深深地看了云缚安一眼:“施主行事,欠妥。”
欠妥?
什么欠妥?
云缚安还没反应过来,方丈便转身消失在云缚安视线了。
青栀探头探脑,进来十分乖巧:“小姐,这个包袱放在哪里?”
包袱都是绿萼整理的,不会假手于他人,这是规矩,青栀是新来的,这个规矩也不会改变。
因为查账之事只有独活知道,所以云缚安还会做一个安排。
寺庙清修身边最好带的人越少越好。
云缚安也打算给青栀和绿萼两人放几天假。
正好休息休息,等到回去的那日,再做安排。
来都来了,独活帮着绿萼整理云缚安的床榻,青栀陪着云缚安去上香。
整个寺庙香火是极旺的,香灰升腾到半空,烟雾缭绕。
云缚安心中心中虔诚,任由香灰落在身上。
信男信女来来往往,大多都是有身份名望人家中的少爷,或者是信佛的夫人小姐。
人太多了,各处休息的位置几乎都被占到了。
除了一个香火不太旺的菩萨面前。
云缚安身体本就不是很好,有在寺庙中弯弯绕绕,身子早有些疲惫,支撑不住。
“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云缚安吩咐道。
青栀虽然有些犹豫,却也知道小姐的话不可违逆。
于是便退下了。
云缚安提着酸疼的腿,虔诚而又庄重地跪在那位菩萨面前。
以手为垫,将额头放上去。
就这样,云缚安将浑身的疲惫卸去,脑中空明。
佛像身后是一人,正是方才的无相大师,他双手合十,手中还挂着念珠,正闭着眼睛念经。
不知是在为何人祈福。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云缚安觉得休息好了,刚打算起身,便发觉脚麻了。
便跪直身子,缓解一下腿部的压力。
旁的也有不好人议论纷纷。
“瞧着这小丫头子跪了还这么久,只怕是有难事啊!”
“谁说不是呢?年纪这么小,家里也没个大人跟着。”
又是片刻,这菩萨面前也仍然只有她这一个跪着的信徒。
菩萨很灵。
她只会想找一个休息的地方,恰好这菩萨面前有空的蒲团。
她很感谢,这就足够了。
云缚安又深深一拜,便起身打算回竹苑。
复一抬头,一串黑檀手持垂着流苏落在云缚安面前,她抬眼一看,是无相大师温润俊俏的面庞:
“云施主,心中念即是想,想即是念,愿施主心有所得,便足够了。”
云缚安心中很是复杂,双手接过这串手持,无相便离开了。
这才多久,竟然能在撞见同一个人两次,若是那次是无相有意在那处等着,那这次呢?
云缚安的想法是回到竹苑后,休息两日,之后启程去京郊,开始解决账本的事情。
足以掩人耳目了。
青栀果然乖乖得守在竹苑等她回去。
“绿萼,青栀,在寺庙清修不适合带太多的人,今日过后,你们便先下山吧,后面的事情,独活会在,时间到了之后,你们再来带车马来接我便可。”云缚安笑的十分温暖,“正好,绿萼和青栀一见如故,上京好玩的花样多,你便多带着青栀去瞧一瞧,逛一逛。”
“若是想,也可以去慈安堂瞧瞧,都随你们。”
这确实是很不错的事情,绿萼脸上带着笑意,青栀虽然也在开心地笑,却有些害怕:
“奴婢头回出府,也怕做错事,不如小姐就将我放在身边吧?”
云缚安皱皱眉,但是想到青栀十分尽心尽力,又缓和了面容:
“安心同绿萼一起吧,以后要你忙着的日子还多呢!”
青栀也不多问了,乖巧地去将斋饭拿来。
主仆之间又笑着,说了俏皮话和玩笑,青栀和绿萼笑的前俯后仰。
十分的进行。
云缚安还把今日跪菩萨的趣事讲了,青栀笑道:
“小姐你跪了这许久,只怕是菩萨也在心里寻思,这得是多么大的一个诚心,多么大的一个愿望啊!”
说着还双手合十:“只怕菩萨也怀疑自己能不能完成小姐的愿望呢!”
绿萼也说:“谁说不是呢,小姐一直不许愿,奴婢要是菩萨,只怕也要心慌!”
云缚安点了点二人的额头:“不说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家小姐要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