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日已然劳累,因此这次关兴兄弟各自骑马出门。
关兴是将家子弟,府上也养着几匹良马。南方少马,多是川滇之地矮马,似关兴与关索所乘的骏马却不多见。
关索所乘是一匹不带杂毛的白马,风姿飒飒。关索起名追风,意味迅捷之意。
关兴所乘是通体火红,神骏异常的良骥,倒要比关索所骑白马高出一寸。
此马一看就是北地良驹,在南方极其罕见,有钱都买不到。
这匹马原是长兄关平的坐骑,后来见关兴即将出仕,关平就将自己的爱马送给了他。
骥者,千里马是也!赤骥本是周穆王八骏之一,传说能日行万里。此马亦颇为神骏,因此以赤骥为名,隐隐也是也与赤兔相媲美之意。
南郡位置紧要,城中道路也宽广,能容下八匹马并行。
关兴二人赶路急切,一刻钟后就来到府衙。
今日在衙前站岗的,还是上次得罪过关兴的亭长。
见了关兴关索骑马而来,这次主动迎了上去。
“关郎君安好,可是求见马太守?”
“不错,有劳兄长通禀!”关兴一拱手说道。
这亭长有心弥补前错,结交关兴,哈哈一笑道:“不敢称辛苦,小人去去就来。”说完,回去禀报。
关兴这是第一次到府衙,眼见大门高护,守卫森严。忍不住在后方讷讷道:“府衙就是不一般,不仅院门宽广,连护卫也这么高大威猛!”
闻言关兴一笑,打趣道:“你若是羡慕,我与马先生言语,举荐你来此护卫。”
“二兄真能说笑!”
关索白了一眼关兴,转头看见对面有卖小食的,于是对关兴道:“二兄我腹中饥饿,到对面买些小食等你!”
说完也不等关兴答应,催马赶了过去。
“太守刚好有暇,郎君请!”
这时刘合已经来请关兴,关兴只好一人面见马良。
跟随刘合绕过府衙回廊,进入马良公廨,马良已经沏茶等候。
不等关兴先开口,马良当先道:“昨日庞功曹与我还提到你,多亏了你识出了细作传信技巧。如今又抓捕了一位江北细作,庞功曹效率甚高。”
上次帮助庞林,破解细作书信,却是机缘巧合。
关兴也是在后世的记忆里,隐约记得一些。
在两千年后,《风起陇西》、《长安十二时辰》、《琅琊榜》都是大作,于此时代也有助益。
关兴委实不敢居功,谦逊道:“庞功曹殚精竭虑,勤于王室,此为功夫不负有心人。小侄适逢其会,焉敢居功。”
马良点点头,肯定了关兴的谦退有礼。
“本来你今日不来,我明日也要差刘合去找你。”
关兴一听此言,知道马良要言说北伐之事,凝神细听。
果然。
“上次你走后,我仔细思量。依你之见,北伐难度有二。一则我军准备不足,二则江东敌我难测。不过还有第三,那就是曹贼势大。”
“我都已经一一写明,传信云长。北伐之志难改,但能查缺补漏。”
果然,睿智如马良,已经将关兴的想法增加了一条。
并且行动迅速,已经传信关羽。
关兴表示佩服,“先生智虑深远,小子不及。”
“久事案牍,我辈思量也还在这纸笔之间。”
马良得了这一句夸赞,颔首而笑。
“倒是你年纪轻轻,心思细腻,可谓:虎豹之驹,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气;鸿鹄之鷇,羽翼未全而有四海之心。”
这评价可谓高甚,关兴连道:“愚者千虑,一时所得,先生见笑了。”
接着关兴才道出此行目的。
“兴此来非为他事,而是今日下午,潘治中家人冲撞了府上,向先生求一队卫士。二则府内间谍并未招供,烦请先生差人提审。”
向马良道出潘浚家人上门闹事,也是做个准备。要是再与潘浚家里有冲突,也能有个见证。
至于谢六与薛齐之事,都是上次登门说好的。
关兴如今不需要这二人做诱饵,审讯之事他也是走个过场,剩下的都交给马良。
“哦!你府上的厨妇亲眷已然得救,无需担心。”
马良先说了自己这面的进展,然后注意力放在了潘浚家人闹事的问题上。
“潘治中因何差人寻你?”
“说来奇怪,好似是潘世兄被人偷袭,认定是我与关索所为,上门质问。”
潘浚所为,关兴也奇怪。
但是也只有见了潘浚才知晓。焉知坏事不能变好事!。
关潘之事,马良身为外人也不好多言,只是担心关兴激化矛盾。
“潘府来人你是如何处理的,可有伤亡?”
“无他!人与我以礼,我自以礼相待。人与我以刀兵,我自刀兵还之!”
听关兴这口气,马良就知道潘浚那面吃亏了。
“这……”马良一时难言,叹口气才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毕竟主公麾下肱骨!”
知晓马良是关心自己,关兴如实禀报。
“先生放心,明日小子会向潘治中登门谢罪。”
“那你找我借兵是……”
“先生也知江陵暗藏危机,舍下四方瞩目,不得不防!”
知道关羽公私分明,严于律己。精兵强将都把守要冲,襄阳太守府都是老弱,并未派精兵驻守。
如今关羽不在,确实自己应当多加留意。
当即传令小吏,请武陵军侯习宏来见。
《后汉书·百官志》:“大将军营五部,部校尉一人,比二千石;军司马一人,比千石。部下有曲,曲有军候一人,比六百石。曲下有屯,屯长一人,比二百石。”
趁着这个功夫,马良又将习宏与关兴介绍一番。
“习宏是襄阳大族习氏子弟,主公携民渡江,习氏劳苦功高。习宏年长于你,你当以礼相待。”
“关兴醒得!”
大约一炷香时间,习宏赶来,马良起身把他介绍给关兴。
“这位是习宏曲军候,荆州子弟中,最为悍勇!”
关兴见习宏全身甲胄包裹,行动间铿锵有力,纯粹军人做派,心中高兴。
“小子关兴,见过军候。”
“微末之徒,不敢当太守之赞,再次见过关郎君。”
关兴、习宏见礼之后,马良郑重道:“习军候,襄阳太守府查出细作,恐有图谋不轨之徒。我命你带人护卫,直到关君候回转。”
“末将领命!”习宏当即领命。
关兴又与马良道谢一番,这才与习宏出了府衙。
此时关索已然在门前等候,手里还拿来一包蜜桔递给关兴。
“二兄,给你吃橘子!”
关索跳脱随性,关兴也无可奈何。
接过橘子,伸手介绍习宏道:“这位是习军候,习军候面前,三郎不可造次!”
习宏被指派护卫关兴兄弟,虽是军令,但是见二人也是年轻之辈,却如此惜命,心中诽谤。
这时见关索好有口腹之欲,一时绝倒,此岂是将门虎子所为!
由此观之,关家二郎君与三郎君差其兄长关平远甚。
习宏只与关索略略一抱拳,应付道:“见过三郎君!”
“啊!习军候,你吃橘子么?”关索与习宏打了个招呼,递过一个橘子。
见习宏不接,就自己吃了起来。
“还有这明明是橘子,他却一口一个枳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一边吃橘子,一边自顾自说着。
“二兄你不知道,这府衙前卖橘子的,竟然不知道市价呢。往日我买橘子都要五文钱,今日他竟然只要三文钱,让我得了便宜。”
“还有他还认识你呢,问你又来府衙何事。只是我怕他看出我占了便宜,一句没答就走了。”
刘合这时将关兴马匹送来,习珍也点起随行一队兵马,准备出发。
刚要上马的关兴这时听了关索之言,停住了。
“刘屯长,我送你一件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