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一个组织可大可小,可好可坏,若不制定相应的规章制度,对其成员加以约束,从而做到上下凝聚、秩然有序,很难图个发展,处个长久。
屠龙会,一个邪恶组织,大部分教众加入其中,或多或少出于某种利益牵扯,并非出于自愿,要是没有一套不成文的森严教规用来约束教众,对背叛者不能做到从严处置,别说蒸蒸日上,越来越庞大,就是存活到现在也属难事。
秦浩明身为白虎堂堂主,屠龙会的核心人物,脱离屠龙会,影响极坏。屠龙若不能及时将他铲除,以作惩戒,日后他人一有机会就争相效仿,屠龙会那些森严的教规定会形如虚设,‘分崩离析’定是指日可待。
邵崇阳受‘屠龙’委派,就为铲除屠龙会叛徒秦浩明而来,本来补上一掌就能完成任务,谁知却意外遭人横加阻拦,心中极为不悦,捡起宝剑,朝来者大喝道:“静虚,江湖是非,招惹容易,送走难,你可得想清楚了。”
三清山以三清观为尊,静虚道长执掌三清观,除了名义上的大宋朝廷,他算是此地最负盛名的话事人,自当为三清山范围内的一切生灵负责,那有置若罔闻之理。况且胡一秋十几年来,除了偶尔给三清观送来点香油钱,从未损坏过三清山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更别说人了,不是朋友胜似朋友,岂能见死不救。
带着门人护下被秦浩明扔出战圈的秦芳后,逼退几个攻击胡一秋夫妇的黑袍人,走近了来,温温一笑,答话道:“邵崇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是三清山,不是你那嵩山,你要杀人放火,定是找错了地方。”
邵崇阳冷言说道:“静虚,你那小小的一座三清观,怕是不配跟屠龙会为敌,为了你那些徒子徒孙们,我劝你还是别惹祸上身的好,免得就此断了香火传承。”
“邵崇阳,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三清山不是你那嵩山,香火传承一事,用不到你来操心。”静虚道长走到秦浩明的身边,在秦浩明的身上点了几下,帮他减轻一些痛苦,顺手捡起地上的宝剑,直起身来,接着说道:“三清福地,从小仙翁‘抱朴子’结庐炼丹以来,三清山的道承已有七百来年,从未间断,往后还会继续上千年,甚至上万年。区区一个屠龙会,我就不相信它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三清山的道承从中切断。”
邵崇阳将手中宝剑握紧了来,轻声说道:“此事你是管定了?”
静虚道长也将手中宝剑握紧了来,答话道:“该管之事自然要管,不该管之事也得管上一管,谁叫我偏偏住在这山上,山下之事岂能坐视不理!”
“既如此,今日我就代替屠龙灭了你这三清观,断了这三清山的香火,让你尝尝多管闲事的下场。”邵崇阳冷冷长笑一声,朝众黑袍人大声说道:“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静虚道长冷笑一声,道:“邵崇阳,拔剑容易,收剑难。我劝你还是打消此念头的好,千万别为了你一人之妄念,枉送了他人性命。”
入了屠龙会,生是屠龙会的人,死是屠龙会的鬼,那有枉死一说。
邵崇阳受命前来了结秦浩明,以儆效尤,以免屠龙会的成员再生背叛之心。若是完不成任务,他邵崇阳就是有命返回骨脊山屠龙会总坛,日后也将得不到重用,甚至还有可能性命不保。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邵崇阳为了自己的前程和命运,哪顾及得上他人的死活,哼哼一笑,冷不防一剑朝静虚道长疾刺过去,只为开个好头。
其他黑袍人跟三清观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本不想跟三清观为敌。可领头的邵崇阳硬是跟静虚道长动起了手来,每一招还配上了‘狠辣’二字,只好握稳兵刃,冲上前去,跟众道士斗到了一起,亮明态度。
混战开始,兵刃相碰,拳脚相加,热血翻涌,昏天暗地。
三清观的道士们,修道之人,平时修习武学,只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今日用之来对敌,很多人还是头一次,只求退敌,不求杀生。又有慈悲之念在心中作怪,自然束手束脚,武艺再好,难以发挥淋漓尽致。面对黑派人的奋不顾身、生死相搏,一时不知所措,轻伤重伤加在一起,很快就败下阵来。
静虚道长虽很少与外人较量,但武功是真的好,一眼看过,举重若轻,潇洒如意。面对邵崇阳连绵不断的狠招、绝招,总能轻易化解,若无其事一般。闲暇之余,还关顾一下门人的打斗,见门人们渐渐不敌,大声说道:“葛师弟,起用七星剑阵。”
葛道长帮秦芳挡开金丝黑袍人攻来的一剑,赶忙以天枢开道,跟六个门人连成一线,曲折如斗,组成北斗七星阵,其他几个老道立马跟随起来。
北斗七星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七颗星组成,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衡为音,开阳为律,瑶光为星。七星归位,形如龙蛇,腰身摆动,左右出击;首尾衔接,前后相顾。
斗柄东指,天下春;斗柄南指,天下夏;斗柄西指,天下秋;斗柄北指,天下冬。七星移位,随时随地而动,四方八门,诸多变换,攻防兼备。
黑袍人不懂七星剑阵,一时找不到破解的法门,武功再好,也只能各自为战,很快就被道士们分割开来,独个击破。
邵崇阳见多识广,本可破解七星剑阵,但苦于静虚道长本领高强,太过难缠,无暇兼顾,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同伙困于七星剑阵之内,险象环生。
秦浩明见道士们渐渐处于上风,拿下黑袍人只是时间问题,心中想起一事,朝静虚道长说道:“道长,邵崇阳乃屠龙会的执法长老,今日将其拿下,斩首示众,定能为日后剿灭屠龙会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中岳嵩山大嵩阳门,开山立派上百年,一直被中原武林视为中流砥柱。
邵崇阳身为嵩阳门的大弟子,剑法、掌法尽得其先师真传,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武林同辈当中,可说是佼佼者,名声显赫在外。竟然愿意自甘堕落,成为屠龙会的鹰犬,跟武林正道为敌,若加入屠龙会不能让他追求到更大的好处,岂会轻易改弦更张,他邵崇阳在中原武林中,可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寡恩少信、无利不起早。
静虚道长听过秦浩明的言语,想起奔波在外的师弟净隐道长,隐隐觉得三清观跟屠龙会的梁子已经结上了,就算今日放过邵崇阳一命,也将难以化解得开。于大是大非面前,若当断不断,定反受其乱。于是剑锋一转,反守为攻,剑剑直逼邵崇阳的要害,一剑快过一剑。
邵崇阳击败胡一秋,虽赢的轻松,却消耗了不少内力;击败秦浩明,不仅消耗了不少内力,还偷袭秦浩明不成,反被秦浩明偷袭,受了内伤;静虚道长来了个全力以赴,自问不是其对手,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十来招比划过去,明显感觉到已力不从心,一着不慎,就被静虚道长的宝剑划破皮肤,血流不止。
静虚道长见邵崇阳只守不攻,意在讲和,便也想成全于他,剑尖攻到半路,撤了回来,道:“邵崇阳,你若能改过自新,从此脱离屠龙会,今日可放你一条生路。”
邵崇阳借说话之机,朝其他黑袍人环顾一眼,见其他人都被七星剑阵围在了战圈之中,失去了攻击能力,心中隐隐作痛,灵机一动,答话道:“静虚,我若背叛屠龙会,定会给大嵩阳门招来屠龙会的报复,我岂能因为自己一命,而至师门于险境不顾!”
静虚道长一听,觉得在理,道:“你想怎样?”
邵崇阳温言答道:“要我为求自保,而至师门于不顾,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你放我一马,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其他的一笔带过。”
静虚道长修道一生,修的是善心善意,邵崇阳说的话听起来合乎情理,不免动了恻隐之心,道:“你走吧!以后可不能再为非作歹,作恶害人。”
胡一秋被颜落霞扶着走了过来,道:“道长,此人从来寡恩少信,利益至上,在屠龙会这么些年,定做了不少恶事,绝不可纵虎归山。”
“道长,跟无信之人幻想信用,不过是自欺欺人,还望你三思。”秦浩明接过话来,见静虚道长还不为所动,大声说道:“道长,邵崇阳乃屠龙会的执法长老,灭了他,就是挑战了屠龙会的森严教规,往后迫降那些穷途末路的杀手们就轻易多了,可不能因一时的心慈手软,而因小失大。”
静虚道长听过,手中宝剑渐渐越握越紧,看起来像已被胡一秋、秦浩明的言语打动,起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