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入夜。
南生围,基围虾养殖基地。
季炳雄带着两个手下,背上自己的斜挎包,借着夜色从这里离开。
偷来的轿车里。
季炳雄亲自开车,载着两个手下朝着城区开去。
“雄哥?”
手下看着周围的夜色:“捞家已经联系好了?!有够实力能吃得下这批货的捞家?”
近七十支高档名表,最好就是一次性脱手,但是要找到有这个实力吃得下的捞家,很少。
这是他们面临的一个困劲与难题,这个案子闹得这么大,季炳雄又被悬红。
捞家肯定也知道,只要他们带着表出货,很少有人敢收。
而且数额大,有实力还敢收的捞家,就更少了。
“没有。”
季炳雄摇摇头,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沉稳。
他把握着方向盘,目光看着前方,不等手下发问:“我们没有,但是有人能帮忙介绍。”
车子很快就开进了市区,在路边的一个电话亭停下。
季炳雄拉上手刹,背着斜挎包就开门下车。
好巧不巧。
路边就走过两个军装,看着下车的季炳雄,呵斥道:“喂,这里不准泊车,谁让你在这里泊车的。”
季炳雄皱了皱眉,虽然不爽军装的话,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就要回车上。
军装看着不说话,戴着鸭舌帽的季炳雄,不由多看了几眼。cuxi.org 猪猪小说网
要说。
普通人被这么一说,谁不是点头哈腰说两句好话,然后踩油门离开。
这个人,竟然一句话不说,而且大晚上带着鸭舌帽。
香江这边,戴鸭舌帽、戴口罩的人很多,很正常,大家注重隐私嘛。
军装只觉得季炳雄有些反常,再扫了眼车里坐着的两个手下,随即走上来:“等一下。”
季炳雄站在车边上,背对着两人,脑袋微側,看向了后座的两个手下。
大家眼神交流。
“长官。”
季炳雄开口了。
“身份证。”
军装一前一后走上来,手搭在腰间的点三八强套上:“后退,靠着车,把身份证掏出来。”
“好的。”
季炳雄很配合,举起双手站在车边上。
大晚上,戴着鸭舌帽,也看到不他的脸。
“车上的人下来。”
军装指挥着季炳雄:“身份证。”
季炳雄跟着把身份证掏了出来,然后递給了军装。
军装接过身份证,灯光下,名字一栏写着“季炳雄”三个大字。
照片上,赫然就是被悬红用的那张照片。
“!”
军装眼皮子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去掏枪,刚要有所动作,但是脖颈上已经一凉。
他睁大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季炳雄。
他左手拿着季炳雄的身份证,右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脖颈,眼珠子瞪大死死的看着季炳雄。
大量的鲜血順着手掌渗出,滴落在身份证上,然后又哗啦啦滴落在地上。
身边。
正指挥着季炳雄手下下车的军装,同样下场凄惨。
忽然被拽进车里,连续两下重击撞在车门上,攥着的匕首已经送进了军装的脖颈之中。
身份证被季炳雄拿了回去。
在军装的衣服上擦了擦,把血迹擦干净,这个揣进兜里。
“把人拽进巷子。”
季炳雄看都不看两人,指挥着手下把人拽走,自己則是淡定的走进了电话亭里。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
尖东倪家。
“怎么样?!”
倪坤看着走进来的倪家老三,从坐位上站起来:“有没有情报?!”
“没有..”
老三摇摇头:“捞家都说,最近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没听到有人出货。”
“他妈的!”
倪坤不由得轻声咒骂:“扑街大圈仔,这么沉得住气?!”
不止是吴志辉他们抓紧了对这些捞家的情况打听。
倪家同样也是如此,他们在这行当做这么久,认识的捞家也多。
在这方面。
要说捞家这块,他们的情报能力不输吴志辉的。
“还有个问题。”
老三看着表情阴晴不定的倪坤,跟着道:“文拯的葬礼结束,我也以坤哥你的名义去送了花圈。”
“但是.就在当天晚上,尖东四虎联手把文拯的地盘給吞了,四人均分,咱们”
“先不管他们。”
倪坤摇摇头,哪里有心思去管跟他们对着干的尖东四虎。
事情要分轻重缓急。
季炳雄这里是个大缺口,第一要务是先解决季炳雄这班大圈仔。
解决不了他们。
万一要是被吴志辉他们抓到了季炳雄,这要是再一查,一来一回查到他们头上,那事情就大了。
绑架何生,这个名头,他们倪家承受不住的。
捞家之间也有自己的圈子。
倪家自然也有跟他们关系走的近的捞家。
通过这些捞家的嘴,自然也知道,吴志辉他们最近正在找这些捞家打听消息。
怕什么来什么。
电话响了,倪坤下意识的看向了旁边摆着的座机。
不是。
又看向了桌子上立着的手提电话,拿起来,这才发现是旁边站着的老三。
“电话。”
倪坤心烦意乱的提醒了一声,老三摸出电话接起:“喂。”
“好久不见啊,我是季炳雄。”
季炳雄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吓得老三不由得眉头一皱。
“我是叫你金主好一点呢,还是叫你倪家老三好一点呢?!”
季炳雄也不管不说话的老三,跟着说道:“倪家找一个悬红两百万的劫匪,绑架赌王何生。”
“这几个字串在一起,一定会成为明天的新闻头版头条,而且一定是最大的封面那种。”
他说话语速很快:“我已经安排人把资料准备好,如果天亮前我没有給信的话,资料就会送到报社。”
“你知道的,香江的这班记者就跟臭狗屎一样,这么猛的料,他们一定会大量印刷。”
“!”
老三听着季炳雄的话,整个人的呼吸都沉重了好几分。
不可能!
季炳雄怎么会知道自己身份的?!
自己跟他接触,全程戴着口罩没有露相,他怎么会知道自己。
“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份?!”
季炳雄似乎猜到了老三的想法,抢先回答:“很简单啦,你的警惕性很高,但是你的那班手下就一般般了。”
“送钱的人,安排落脚点的人,落脚点,只要我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够挖出来。”
季炳雄虽然说的很简单,但是老三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季炳雄跟踪了去送钱的马仔,再查一下落脚点,租来的房子很好查。
“你”
老三张张嘴,好几次想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想干什么?!”
季炳雄非常淡定,目光扫视着电话亭外:“找倪坤出来跟我谈,給你几分钟?”
巷子里。
两个手下已经把那两个扑街的军装丢进了垃圾堆里。
“我今天运气很不好,刚出来就碰上了军装,他们要查我的身份证,我就做掉了他们。”
季炳雄摸出香烟来叼在嘴里,语气非常淡定,如同在说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军装身上有对讲,我没有关,关了就会被指挥中心发现。”
“但是,他们隔一段时间就要跟指挥中心联系,联系不上就有人来找他们。”
“所以,现在的时间真的很紧张,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季炳雄的话真的很嚣张,不是他的时间不多,而是倪家的时间不多。
仅仅只是几句话,饶是倪家老三这样的角,根本就接不了季炳雄的话。
“坤坤哥”
老三只觉得喉咙干涩,拿着电话递給了倪坤:“季季炳雄。”
倪坤自然注意到了老三的异常,在听到季炳雄三个字以后,眼皮子剧烈的跳了跳。
倪坤拿过电话:“你想干什么?”
“我要跑路。”
季炳雄开门见山:“抢劫了近七十支高档名表在手里,差佬又盯的这么近,我散不出去。”
“你们倪家是做什么的,你心里有数,你们认识那么多捞家,应该有野路子。”
他命令的口吻:“你,帮我选一个有实力,能吃敢吃的捞家来接手我的货。”
“行规是折四成,熟一点的折三成,我也不让你们为难,折四点五,怎么样?”
一百块,折四点五个点,那就是五十五块出。
“你疯了,怎么可能?!”
倪坤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拒绝了:“你们现在事情搞这么大,查的很紧。”
他说话语速很快:“一说要出这么多表,想都能想到是你季炳雄在出货,谁敢接?”
“这是我该担心的事情?”
季炳雄语气坚定:“这是你该担心的事情。”
“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倪坤语气都急促了起来,压低声音低吼道:“就算有人敢接,现在这个情况,肯定不是这个价格。”
“有人敢接,那也是折损七成,八成,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的价格!”
情况就是这样。
这批表,谁拿在手里,没个一两年时间根本出不掉的。
价格,更是要大打折扣。
“我说了,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季炳雄却压根不接他的话茬:“我找你,那就你来搞定。”
他抬手看了眼上次从老三这里順来的大金表:“我已经跟你说了三分钟,再有十二分钟,被我做掉的两个军装就会被指挥中心发现。”
“等他们找过来,再給他们半个钟时间,很紧迫的。”
“我说了,找不到!”
倪坤依旧低吼:“你别异想天开!”
“这样,别说我为难你。”
季炳雄退了一步:“五五开,这批表,折损一半的价格,你帮我找捞家接手,而且就今天晚上。”
“我給你半个钟的时间,半个钟你帮我搞定,我再联系你时间地点。”
“如果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捞家,那就你自己吧,倪家这么家大业大,你帮我把这批货吃了。”
“不”
倪坤刚要拒绝,就被季炳雄打断:“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做事。”
“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你也不想倪家雇佣劫匪绑架赌王何生的事情泄露出去吧。”
电话里沉默了下来。
倪坤沉默得有好几秒:“你准备多少钱出?!”
“我说了多少钱不算。”
季炳雄语气淡定:“新闻、报纸上不都写了吗?这批表两家钟表行加一起,近一千六百万。”
“折一半,八百万給你们。”
“八百万?!”
草他妈的,这外面通报的价格当然是虚报的。
那些钟表行,起码虚报了几百万上去。
“对,八百万。”
季炳雄重复了一声:“帮我搞定它,半个钟以后,我联络你。”
“我”
倪坤还想再说话,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他拿着电话待在原地,如同入定了一般。
想来。
他倪坤在道上混了一辈子,风光的时候如何风光啊。
没想到,今天在季炳雄面前,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倪坤,这辈子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被人这么碾压。
哦..不对
算起来。
这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受这种委屈的时候,是在吴志辉那里.
老三噤若寒蝉,目光闪躲的看着倪坤。
“啪!”
倪坤抬手一巴掌直接扇在了老三的脸上,将老三打的踉跄着退了出去。
“废物!”
倪坤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老三捂着火辣辣的脸,根本就不敢说话。
金主找枪手,竟然还被枪手反将一军,把底细摸的明明白白,现在还沦为了别人销赃的工具。
倪家的面,折的不是一点半点。
“打电话!”
倪坤深呼吸一口,长吐气道:“打电话給老张,让他帮忙接货,吃掉季炳雄这单。”
老三拿着电话就打了出去,他们跟老张之间很是熟络。
倪坤之前还帮他介绍了好几单军火生意,跟他之间更是有过多次的军火生意合作。
除此以外,甚至还借过他的线跑了两次面粉,当然了,过路费是极为昂贵的。
“不行。”
老三快速的跟他通了电话以后,看着倪坤:“老张说,他最多出两成,多一分都不可能。”
“两成?!”
倪坤拿过电话:“老张,咱们之间.”
“誒”
老张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坤哥,咱们不说以前的那些事情,我就只能給到两成。”
“两成,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給的,如果他自己来找我,我顶多給一成的价格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