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折风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丝低哑,“这不是你在话本里写的吗?我不过是效仿一下罢了。”
蔷薇眨眨眼睛,抬头看他,“你看我写的话本了?哪一本,我怎么不记得了?”
“《金阳情事》中,妖女作恶多端,被正道侠客抓捕得手,送官的路上二人同骑一匹马,妖女再施诡计逼得侠客失态,趁机逃之夭夭……你自己写的,这么快就忘了?”
果然是个薄情的坏女人。
蔷薇恍然大悟,想起了自己一时灵感发挥落笔写下的剧情,然后嗔了叶折风一眼。
“胡说,我可没有写正道侠客主动做过什么。”
“是啊,他就是什么都没做,才让那妖女跑了,倘若拿出宝剑狠狠教训一番,对方就只剩哭的份了。”
马背上与别处不同,短暂的几句话交谈间,蔷薇便尝到任性后被惩罚的滋味了。
“嘶……你慢些,小心从马上摔下去。”
叶折风不慌不忙地扶稳她,“放心,摔不了,我的骑术可比你笔下的那个侠客好上不知多少倍。”
话虽这样说,感受到蔷薇有些紧绷的身体,他还是勒住缰绳放慢了骑马的速度。
林间的羊肠小道蜿蜒起伏,马蹄一深一浅地踩在地上,慢慢颠簸着二人有节奏
地起伏。
山泉淙淙伴随着鸟语轻灵,蔷薇一时分不清水声来自远方还是近处,也顾不上思考他话里的“骑术”又是什么“骑术”。
话本里的欢喜冤家,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对林间的凫水鸳鸯。
片刻后,蔷薇懒懒地抱着叶折风的腰靠在他怀里,困乏得想睡觉。
身边的男人倒是显得游刃有余,这会儿不需要他出太多力,否则平常这种时候他是不会有那么多闲话的。
不知过去多久,蔷薇感觉马和男人都停了下来。
“……怎么了?”
她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抬头看见叶折风眉头微皱,略显戒备地看着不远处的山坡。
“那边好像有东西。”
闻言,蔷薇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上方的山坡灌木丛在簌簌响动。
她微微挑眉,嘀咕道:“不会让银面那小子的乌鸦嘴给说中了吧,难道真遇上野猪了?”
这样的林间有野兽出没很正常,叶折风武艺高强,又有汗血宝马,倒是并不慌张。
他只是不想此处有路过的行人,叫他们看见了不该看的画面。
正想着,刚才那处颤动的灌木丛忽然发出更大的响动,有什么东西从高高的山坡上滑落了下来。
蔷薇的瞌睡虫跑了大半,“
好像是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旖旎的浓情消散了大半,双双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叶折风摸出怀里的帕子,迅速地给彼此做了清理,才整理好衣服朝着远处靠近,查探情况。
果然是个人,还是个年轻的男人,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旁边有个扁扁的脏包袱。
对方身量纤细瘦小,长得倒是还行,就是有几分女相。
此外浑身脏兮兮的,头发散乱打结,脸色发黄,嘴唇干裂,看起来有些天没喝水进食了。
叶折风检查了一下他的鼻息,“还活着,但是气息有些微弱,看着像是在山中迷失了,从高处跌落又摔晕了。”
确定没有威胁,蔷薇这才靠近过来,“啧……看来是个倒霉蛋,丢在这儿的话,今晚就得被山里的野兽啃掉了。好人做到底,把他带回客栈吧。”
叶折风点点头,扛起地上的陌生男子,将人和包袱都放到了马背上。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男子的衣服里滑落了出来,看样子是支短笛。
蔷薇下意识地捡起来,扫了一眼后,眸光微凝。
“红妆,这里离客栈不远了,大概还有四里地的样子,走上半个时辰就能到……你怎么了?”
叶折风正说着,回头便看见蔷薇的脸
色不对劲。
蔷薇神色古怪地拿着手里的短笛,迟疑道:“……这、这好像是北疆的虫笛。”
“北疆?虫笛?”
叶折风愣了一下,看了看她手里的笛子,又看了看昏迷的男人,面色严肃起来,“你确定吗?”
蔷薇抿了抿唇,“我年幼时见过父亲驭蛇,当时他吹奏的就是这样的笛子,我印象很深刻。”
南疆与北疆有各自的驭虫蛊术,在使用的虫笛上也有差别,此前听雪阁也跟白川、风莹莹之流打过交道,所以她一眼就辨别出了这支虫笛来自北疆。
叶折风的目光变得锐利危险,“北疆离中原之间还隔着一个南疆,他们是怎么越过边防潜入大周的?”
北疆很遥远,对比南疆也更加神秘古老,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他们想要涉足中原的话,得先跨过南疆才行。
但南北双方本来就矛盾不和,所以北疆极少进入对方的地盘,出现在中原汉土上的苗人也大多来自南疆。
所以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越过南疆,又穿过了半个南唐,千里迢迢跑到大周境内来的?
这样想着,叶折风动手检查了陌生男人随身携带的包裹,果然在里面搜出了些不普通的东西。
带有苗疆风格的银饰,应当是用来
代替银两货币之用的。
两个可透气的小瓷盅,一个已经空了,一个里面躺着只干瘪的蜘蛛尸体。
还有两封信,一封全是苗文,一封是用汉文写的。
但写这封信的人汉文实在不怎么地,写的跟鬼画符似的,叶折风皱眉看了好一会儿,只能勉强辨认出个别字体。
口蛇口……斤雨问……
什么玩意儿,完全看不懂。
“从包袱里这些东西来看,应该就是个苗人,不知潜入大周有何目的,难道是刺探军情?”
当下局势混乱,怪不得叶折风多想。
据白川给出的消息,南疆选择扶持淮湘王,北疆则站队南唐皇室。
由于南唐不肯交出淮湘王,他们跟大周的盟约关系完全是名存实亡了,不知道派人来大周又想做什么乱。
蔷薇也心下一凛,“不是所有苗民都会驭虫蛊术,此人定然身份不简单,大概率是敌非友,先把他控制起来再说吧。”
蛇郎君的虫笛造型很独特,非寻常人可吹奏,也不是所有北疆人手里都有。
这个人的虫笛和父亲的一模一样,莫非来自父亲出身的那个势力?
【作者君:这两天有关剧情的铺垫多一些~就快铺完啦~怕诸位姐妹看的无聊,特意多炖了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