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对孟晚寻一直拖延,迟迟不将孟川下葬一事颇有微词。
孟晚寻任由他们在背后辱骂,只耐着性子等孟家父母返回京中。
法事已经结束,就等着下葬。
若是不能让孟家父母见孟川最后一面,那将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王妃,您吩咐的药材和香丸都准备好了。”
采薇走过来说道,独自在花园发呆的孟晚寻回过神来。
“好,我这就过去。”
孟晚寻只留下了府中旧人,将孟豫光带来的人都遣送了回去。
故一路从花园到灵堂,都冷冷清清的。
偌大侯府,竟听不到几声人语。
为了让孟川的尸体保持原样,孟晚寻每隔两日就要使用药材以及放置香丸。
等她忙完这些,谷雨将一束新采的鲜花放在了孟川身边。
“王妃,殿下病倒了,今日不能前来。”
孟晚寻黛眉微蹙,眼中流露出担忧。
“怎么病倒了?”
昨晚赵舒岸离开孟府时,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王妃失踪时,殿下带伤四处寻找,前几日丧事,殿下又往返王府与孟府。
白日在孟府操持,半夜回王府处理公务,结果导致伤口恶化,高烧不退。”
采薇回道,景王为王妃做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里。
孟府的丧事原本无需景王亲自操持,他之所以亲力亲为,无非就是担心孟晚寻被三房的人欺负了,来给她撑个腰罢了。
“王妃,回府看看殿下吧,这里交给我们。”谷雨劝道。
她自幼时就在景王府当差,还是头次看到景王为一个人如此费心费力。
孟晚寻想到赵舒岸这几日对自己的帮助,觉得确实应该回府看看。
更何况她这个做王妃,在赵舒岸病倒时不管不顾,少不得又要被太后传召进宫,训斥一番。
安排好事务后,孟晚寻将熟悉孟府的采薇并其他四位婢女都留下了,独自返回王府。
殷风止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孟晚寻回到王府时,他刚好从九清阁出来。
“拜见王妃。”
孟晚寻颔首微笑:“殷公子不必多礼。”
“殷某身体未愈未能前往孟府吊唁,还请王妃谅解。”殷风止拱手道。
“殷公子客气了,你的身体要紧。”
看到殷风止已无大碍,孟晚寻暗暗松了口气。
殷风止退让到一旁,道:“王妃进去吧,殿下还未醒来。”
孟晚寻点了点头,转身往赵舒岸的卧房走去。
本来韩泽死了,吴世杰就可以离开了。
可是因为王府有两个伤员,孟晚寻便让他留了下来。
她走进卧房,吴世杰正在为赵舒岸施针。
“殿下如何了?”
孟晚寻朝床榻看去,只见赵舒岸一头冷汗,脸色发红。
她摇了摇头,无奈地嘀咕道:“受了伤也不知道乖乖休养,真当自己是超人了。”
专心施针的吴世杰拔出最后一根针后,才开口道:“情况不容乐观,主要是高烧一直不退。”
“可有性命之忧?”孟晚寻关切地问道。
“这倒没有。”
“会烧坏脑子吗?”孟晚寻继续问道。
吴世杰嘴角抽了抽,道:“这个应该也不会。”
孟晚寻舒了口气,“那就好。”
“王妃,草民眯会,你可否代为照看一下?”吴世杰壮着胆子问道。
“你去歇息吧,我已经命人去请太医了,免得将你累坏了。”孟晚寻笑道。
吴世杰从殷风止受伤再到赵舒岸受伤,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吴世杰听到“太医”二字,眼中露出光芒。
“王妃,若是殿下没事,可否将草民引荐到宫中成为太医。”
大部分民间大夫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太医,他亦不例外。
太医不仅身份尊贵,还是医术高超的象征。
孟晚寻略加思索后,点头应到道:“可以,将你交给可靠的老太医即可。”
在朝廷和宫中逐渐培养自己的势力,肯定不会错。
而且有一个信得过的太医在宫中,也方便掌握后宫之事。
吴世杰欣喜不已,谢恩离去。
孟晚寻看着他的背影,一种安详的野心油然而生。
既然不能离开这里,她就要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母妃,母妃……”
赵舒岸突然出声喃喃道,孟晚寻凑过去,只听他一直在呼唤母妃。
“殿下,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她一连呼唤了好几声,都未曾收到回应。
赵舒岸应该是病中呓语,孟晚寻不仅有些担心。
她摸了摸赵舒岸的额头,烫得厉害。
她命人端来一盆凉水,将毛巾浸湿拧干,敷在赵舒岸的额头上。
换了三次毛巾后,杨太医匆匆赶来。
他凝神诊断后,开了一个方子。
“王妃,殿下这是伤口感染了,需得内服外敷。
内服之药早晚各一次,外敷之药每晚换一次。”
杨太医将药方交给孟晚寻,又嘱咐道:“切记,要为殿下勤擦洗勤换衣。”
“好,多谢杨太医。”
孟晚寻将杨太医送到门外,他开的药方与吴世杰说的并无区别,内服外敷的药一早就备好了。
“寄风,药熬好了吗?”
“熬是熬好了,可是殿下一直昏迷不醒,怎么喝啊?”寄风为难道。
“你先端来。”
孟晚寻吩咐道,返身回到卧房。
她接过寄风端来的药,吹到温热后,又递给了他。
“你喂吧。”
寄风端着汤药,看向昏迷的赵舒岸,迷茫道:“这怎么喂得进去?”
孟晚寻干咳了两声,双颊微微发热。
“咳咳,就是,就是嘴对嘴。”
“就是什么?”
因为孟晚寻后面三个字说得极其含糊又迅速,寄风一时没有听清楚。
“你先把汤药喝到自己嘴里,然后再……,懂了吗?”孟晚寻硬着头皮指导道。
寄风一听,仿佛手中的药碗变成了烫手山芋,忙不迭地放下了。
“王妃,您还是杀了属下吧,如果您不杀,殿下醒来,说不定会将属下五马分尸。”
“你不是说可以为了殿下上刀山下火海吗?怎的这点小事就不行了?”孟晚寻理直气壮地质问道。
“这点小事?王妃,殿下何其尊贵,除了您……”
寄风欲言又止,自以为暗示得够清楚了。
床榻上躺着的人听了这话,紧绷的神情略略放松,他差点就要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