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寻一到御花园,所有人的目光就都投向了她。
“听说她疯癫的时候打伤过好几个人,好可怕。”
“她真的痊愈了么?”
“离她远点吧。”
……
因为那些人并没有要避开她的意思,孟晚寻将这些议论悉数听到了耳中。
她早就听多了闲话,这些贵女在她眼中就是一群村头老太太。
话语虽然伤不了她,但她还是像躲远点。
赵今安身着粉蓝衣裙,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从花丛中钻出来,跑向孟晚寻。
“五嫂,你真的康复了?”她欣喜地问道。
孟晚寻点点头,道:“孟时为我配了药,吃下便好了。”
赵今安腕上戴的镯子,头上戴的珠钗,明显比往日要贵重多了。
“不愧是孟时,什么都会!”赵今安称赞道。
“看来在我疯癫时,公主与孟时的关系不错。”孟晚寻笑道。
赵今安看了看四周,靠近孟晚寻,低声道:
“我跟你说,我们还在一起悄悄赚钱,我现在已经存了一大笔私房钱。”
说着,她还得意地晃了晃手腕上华丽的镯子。
孟晚寻无奈地撇了撇嘴,她就知道赵今安这个大嘴巴靠不住。
明明叮嘱过她不要告诉任何人,结果都不用别人多问,她自己就叭叭全都说出来了。
“呵呵呵,挺好的。”孟晚寻干笑着地敷衍了一句。
太后鲜少露面,今日却大张旗鼓办了个赏花宴,孟晚寻猜测多半是针对她的鸿门宴。
一盏茶下肚,柳清清扶着太后姗姗来迟。
众人行礼问安后,太后看向孟晚寻。
“景王妃许久没进宫了。”
“妾身病了一段时日,未能在太后跟前伺候,请太后恕罪。”孟晚寻恭敬道。
“你大病初愈,需要静养,王府却需要人主持中馈。”
太后说到这里,含笑看向身旁的柳清清。
“不如就由哀家做主,让柳姑娘进入王府,做个侧妃,景王妃意下如何?”
孟晚寻闻言,黛眉微蹙,心下犯难。
太后这是在赵舒岸那里碰了钉子,便想从她身上入手。
柳清清的脸色不太好看,估计没想到她处心积虑,得到的却只是一个侧妃之位。
“太后,柳姑娘贤良淑德,还与殿下是青梅竹马,只做一个侧妃恐委屈了她,妾身贸然答应,殿下定会怪罪。”
她在景王府已经寸步难行,倘若再自作主张,定会惹怒赵舒岸。
惹怒了赵舒岸,还让死敌进门,此事于她无一利而有百弊。
太后沉下脸,厉声质问:“怎么?哀家的话你都敢忤逆不从?”
她打量着孟晚寻,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疯癫一场,自以为是的品性却不见改,实在令人失望。”
孟晚寻从容不迫地行了一礼,回道:“太后,妾身不管疯癫多久,都是殿下的王妃,自然事事要以殿下为尊。”
太后冷哼了一声,“你这是不同意柳姑娘进门喽?”
“妾身不敢,只要殿下答应,哪怕让柳姑娘做王妃,妾身都无异议。”
孟晚寻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推辞之语,心里却有点虚。
此事不管她如何应付,都难以两全。
“若哀家偏要你点头呢?”
面对太后强硬的态度,孟晚寻只能示弱。
她跪倒在地,一脸委屈。
“太后明鉴,殿下让妾身往东,妾身不敢往西,殿下要让柳姑娘做王妃,妾身岂敢让她做侧妃啊。”
使劲将此事往赵舒岸身上推,是她唯一的办法了。
太后对赵舒岸甚是疼爱,但不会怜惜她半分,所以她不必为赵舒岸考虑。
在旁人眼中,她就是在与太后对峙。
春光明媚的御花园,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御花园中赴宴的各家千金小姐,垂眸不语,只盼着快些散场。
她们看不惯孟晚寻,也瞧不起柳清清。
一个是自不量力的落魄王妃,一个是想攀高枝的民间女子。
太后被孟晚寻堵得说不出话,更加气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孟晚寻也不好与太后闹得太僵。
她思索片刻后,诚恳地说道:
“太后,您看中的人必然蕙质兰心,殿下定会喜欢。
妾身虽无法做主,却很乐意让柳姑娘常住王府,让她与殿下培养感情。”
反正柳清清已经住在景王府了,不管她愿不愿意,都无法改变。
“王妃,本王不是说过,你不得插手王府事务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虽然冰冷,却令孟晚寻如沐春风。
赵今安重新混入人群中,朝孟晚寻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方才太后与孟晚寻僵持住时,她察觉情况不对,赶紧偷偷溜出去,在开朝会的殿外将赵舒岸拉了过来。
太后看到赵舒岸,神情缓和了几分。
“景王,你来做什么?”
赵舒岸躬身行礼,温和道:“听说太后在此赏花,特来请安。”
他又看向孟晚寻,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也变得凶狠。
“王妃,本王纳不纳侧妃,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我……”
孟晚寻欲开口说几句,却被打断。
“采薇,将王妃带回去,禁足一个月,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踏出慕云院半步!”
孟晚寻松了口气,终于到了她最喜欢的禁足环节。
赵舒岸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表现出来的冷漠态度,足以让太后打消从她身上入手的念头。
将她禁足,意味着她不必应付任何王府事务。
太后对孟晚寻的遭遇未置一词,她将柳清清推到赵舒岸跟前,露出慈爱的笑容。
“景王,正好你来了,清清的事……”
“皇祖母,孙儿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您赏花了。”
赵舒岸神情冷淡,拱手告辞。
没走多远的孟晚寻捂嘴偷笑,“太后如此卖力地推销柳清清,倒让柳清清成了笑话。”
采薇看着孟晚寻,只觉得她心大。
“王妃,您回去就要被禁足的。”
“采薇啊,我现在所求只有一个,活着,好好活着。”孟晚寻语重心长地说道。
在这个人分为三六九等的世界,她一个身居高位却四面树敌还无权无势的王妃,想好好活着实在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