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福儿胆怯地躲在婢女绿夏身后,悄悄瞄向孟晚寻。
绿夏将她往前一推,温柔地说道:“福儿,快给孟大夫拜年。”
胡福儿往孟晚寻面前走了两步,低声道:“孟姐姐,过年好。”
“过年好!”
胡旺儿嚷嚷着从屋里窜出来,冲到孟晚寻跟前。
孟晚寻拿出两吊用红绳串起来的铜钱,分给胡福儿和胡旺儿。
“压岁钱,留着买糖吃。”
胡福儿接过压岁钱,低着头一动不动。
孟晚寻见她似乎有话要说,问道:“福儿,有不开心的事吗?”
胡福儿憋了半天,缓缓抬起头。
“孟姐姐,对不起,我不该掀开你的面具,更不该说你是吃小孩的妖怪。”
孟晚寻微微诧异,她蹲下来,捏了捏胡福儿的脸颊。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原谅你啦。”
胡福儿没有说话,用力瘪着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半夏笑着牵住她,往屋里跑去。
“旺儿,我们去捉迷藏!”
孟晚寻看向绿夏,询问道:“是你教的?”
“奴婢说了好多次,福儿都不听,想必是昨日殿下来时,同她说了什么吧。”
绿夏微微一笑,退到门旁。
“孟大夫,进屋喝杯茶吧。”
“他们的娘亲,林素云怎么样了?”
孟晚寻在花厅坐下,接过绿夏端来的茶。
绿夏神情顿时黯然,叹了口气。
“没了,就在除夕夜,大夫说重疾缠身,救不了。”
孟晚寻端着茶盏,呆呆地坐在那里,连手被烫了都未曾发觉。
她心情慌乱,却又茫然无措。
“孟大夫?”
绿夏轻唤了一声,将孟晚寻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
“她临走前,可有什么话留下?”孟晚寻轻声问道。
“听说嘴里只念叨着福儿旺儿,旁的就没了。”
绿夏拿起抹布,擦拭窗边的花盆,嘴里与孟晚寻说着话。
“她不让福儿旺儿过去,死的时候脸都烂了,估计是怕吓到孩子。”
孟晚寻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滚茶,烫得舌头火燎燎的疼。
赵舒岸这下子更痛恨她了,柳清清也不必再对胡福儿下毒手了。
梁非絮找到了那个将火山粉带回盛京的商队,商队的人除了将火山粉卖给夏家,还卖给了另一位女子。
根据他们的描述,那位女子就是柳清清。
孟晚寻思来想去,当时柳清清对胡福儿下手,只能是为了对付她。
原身将林素云害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令赵舒岸深恶痛绝。
若胡福儿再因病而亡,她与赵舒岸的关系便会更加恶劣。
柳清清本以为使用火山粉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让所有人都以为胡福儿是旧病复发。
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景王妃已经换了人,更没有算到孟时可解火山粉之毒。
回到医馆,孟晚寻让半夏关了门。
她将自己反锁在卧房里,回忆起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种种。
看似一路坎坷,其实大多都是柳清清在和她斗。
若说原身是恶毒反派,到她穿越过来,却不断成为受害者。
芳华山柳清清中毒,证人邓御厨被害身亡,这件事难道也是柳清清的手笔?
砰!
孟晚寻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柳清清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在芳华山动手脚。
“原来那时候她就成了苏贵妃的棋子。”
孟晚寻恍然大悟,她本以为是苏贵妃利用柳清清挑拨景王府与孟家的关系。
北境内鬼事件后,她才开始真正怀疑柳清清投靠了苏贵妃。
没想到柳清清会天真到认为她在和苏贵妃平等交易,真是愚蠢。
她不信聪明如赵舒岸,对此事毫无察觉。
“柳清清啊柳清清,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回到最初的起点啊。”
孟晚寻抓了抓头,让赵舒岸喜欢上柳清清本就很难,柳清清本人还不断作死。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孟晚寻的思绪。
半夏敲了敲门,道:“孟姐姐,七公主来了。”
“知道了。”
孟晚寻应了一声,打开了门。
还未看到赵今安的人,一本书就朝她迎面飞来。
孟晚寻眼疾手快,抓住了那本书。
“孟时!谁说我喜欢黄廷然的!”
“他就是个坏蛋!嫉妒我天长哥哥的坏蛋!”
怒气冲冲的声音在梁间消散,杏目圆瞪的赵今安才出现在孟晚寻面前。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话没听过吗?”
孟晚寻不慌不忙,将黄廷然的书塞到赵今安手中。
“你将他的书全都看一遍,再挑出他的错处,可劲儿宣扬谩骂,让他再无脸面羞辱你的天长哥哥。”
“哼,不必如何麻烦!”
赵今安双手叉腰,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孟晚寻一看就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忙道:“半夏,是不是有人约了我们上门解毒?”
半夏看到孟晚寻递过来的眼色,配合道:“是啊,张屠户家的老母猪上吐下泻,说是中毒了。”
“昂?!”
孟晚寻皱了皱鼻子,半夏这孩子果然不擅长撒谎。
赵今安紧紧拉住孟晚寻的衣袖,咬牙道:“管他老母猪老母亲呢,今天你必须陪我去一个地方。”
一个时辰后,孟晚寻被赵今安从马车上拽下来。
“这里是?”
孟晚寻看着眼前古朴的院落,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嘿嘿,本公主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
赵今安小手一挥,命令道:“来人!进去将黄廷然的胳膊打断,本公主重重有赏。”
孟晚寻吓得大惊失色,拦住赵今安带来的侍卫。
“别别别,公主冷静!”
赵今安柳眉倒竖,气势汹汹。
“将他的胳膊打断,他就写不了狗屁之言了。”
孟晚寻哭丧着脸,她就不该怂恿赵舒岸给赵今安买黄廷然的书。
这下好了,给人家小青年惹来了血光之灾。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赵今安厉声道。
侍卫不敢不从,直接上去敲门。
“开门!开门!”
“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嘎吱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各位,黄某这是犯了什么事吗?”
好一个唇红齿白的儒雅小生,都用不着那些生猛的侍卫,孟晚寻觉得她上前用力一推,黄廷然都能摔出个骨折。
赵今安气势顿时烟消云散,她盯着黄廷然,弱弱地说道:“敲错门了。”
孟晚寻扫了一眼四周,荒郊野岭,只此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