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烟袅袅燃尽。
魏明泽刚准备重新启动车子返程，就听到一旁的程瑶瑶问：“我是不是第一个坐你副驾驶的人？”
“额。如果不算销售的话，你确实是。”魏明泽说。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几乎是他的声音刚刚落地，程瑶瑶便直接开口问道。
“怎么这样问？”
“你就说嘛，我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看我的。”短暂的休息后，原本脸色惨白的程瑶瑶，此时已经重新恢复了红润。
那红唇一张一合，露出玉米粒般的银牙。
魏明泽想了想，如实道：“你很漂亮，听别人说你的家世也很好，相信如果不是咱们县城就那几个学校的话，相信咱两人可能连认识都不会认识。”
是的，年县只有五所初中，三所高中，其中只有两所在县城，剩下三所则在下面的乡镇。
而高中甚至只有一个在县城，剩下的两个，一个在乡镇，一个则在县城的边上。
一般来说，只要是县城里的孩子，但凡有点条件的，都会尽量让自己的孩子去县城里的学校上学。
至于什么贵族学校，别说现在的年县了，就算是十多年后，魏明泽也没听说过。
听到魏明泽这么说，程瑶瑶开心地笑着，看似无意地说道：“那我做你女朋友怎么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好像是开玩笑一样，但实际上心里已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她其实很早之前就开始喜欢魏明泽了，好像是在他不上学后，自己偶然见到他的那一次。
那次魏明泽正在跟几个小混混吹牛。
那几个小混混头发乱七八糟的，穿的衣服也是十分浮夸，只有魏明泽。
虽然他也是其中一员，可他却干净整洁，头发没有一丝凌乱。
一身衣服有些旧了，可上面却没有任何的污渍。
当时的他背对着太阳，身上好像散发着一圈蒙蒙的光亮。
当时的程瑶瑶没好意思去打招呼，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便赶紧离开，甚至都不知道魏明泽注意到自己了没有。
魏明泽肯定没有注意到她。
不过程瑶瑶有一点没有看错，那就是魏明泽确实喜欢干净。
在别人好几天还不洗一次澡，换一身衣服的环境下。
哪怕自己过得再一般，衣服再旧，他也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甚至就连鞋子，也是穿不了几天就会刷洗一次。
观察力不够仔细的人，注意不到这一点，而能够注意到这一点的，非但不会觉着这是他的优点，反而还会在暗地里说他穷讲究。
毕竟那么旧的衣服了，但凡有点条件的，都会买新的，谁还会经常洗吧。
但没办法，谁让当时的他没有条件呢。
这种喜欢其实就是一时的心里悸动，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淡忘。
但再一次的见面就是那么奇妙。
魏明泽竟然出现在了学校里，程瑶瑶怎么也没想到的地方。
他没穿着校服，而是穿着一件洗得快要褪色的短袖和牛仔裤。
他跟在教导主任的后面，身姿挺拔，面容坚毅，神态上皆是从容，没有丝毫那种，学生在面对学校领导时的紧张与窘迫。
那一身普通的衣服，在千篇一律的校服中，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不可否认，程瑶瑶那原本已经快要沉寂的心，再一次蓬勃起来。
于是她开始不顾女生的矜持，频频主动和魏明泽碰面，就为和他说几句话，加深双方的影响。
可惜，魏明泽对自己好像不是很热情。
不对，那种态度别说热情了，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在学校里，一向万众瞩目，备受人追求的程瑶瑶，在这种态度下，有些生气，也有些异样。
好奇妙的感觉啊。
在这种感觉中，魏明泽对她越是冷淡，她就越想出现在魏明泽的面前。
她想看到魏明泽也想别的男生一样，对自己笨拙的说些好听的，讨好的话。
甚至买些廉价的礼物，来让自己开心。
可惜这些都没有，魏明泽对她始终十分冷淡，反倒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同班的两个女生非常的要好，经常一起学习，一起说话。
甚至他还和十班的一个差生走得非常近。
魏明泽是瞎了眼了吗？
程瑶瑶有些生气，但也只能生闷气，因为魏明泽始不会关注自己。
其实就连她也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些异于常人的举动，才会让自己越来越关注魏明泽。
如果魏明泽真的和其他男生一样，对她各种谄媚和讨好，那么她反而也就不会再关注魏明泽了。
喜欢，往往建立于特殊的关注之上。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道怎么的，原本枯燥无味的高中生活就结束了。
程瑶瑶再想跟上学时一样，刻意的出现的魏明泽的面前都做不到了。
甚至于，她都不知道魏明泽考得怎么样，要上哪所大学。
直到军训前的那次见面。
魏明泽的气质依旧，可穿着打扮却一改往常，不仅穿上了得体的衣服，换上了新的手机，甚至还戴着一块手表。
程瑶瑶虽然出生在一个富裕家庭，但她还真没怎么关注过各种品牌，直到赵如雅一一分析，她这才知道。
原本贫困的魏明泽，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竟然变化得那么大。
他不仅成熟了，也变得有钱了。
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同龄人没有的魅力。
程瑶瑶把自己的一些心理感受说给了舍友听，钱妍妍嘻嘻笑着说，你这是恋爱了哦，并且还是暗恋。
没想到你还会暗恋别人呢，不过不得不说，魏明泽确实是个有着独特魅力的男生。
我建议你要是真的喜欢，就赶紧去表白吧，别被别的女生抢先了
程瑶瑶有着小女生的骄傲，不仅没承认自己暗恋魏明泽，甚至还明确地表示，主动表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直到在听说了魏明泽真的谈恋爱了，并且他的女朋友就是他的前桌后，她的心里才感觉到了痛。
可那时，后悔已经晚了。
喜欢，是一种自由意志，绝对不会因为你的理智，而明确说我不喜欢他了。
程瑶瑶的理智告诉自己，魏明泽哪怕再优秀，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那么自己就绝对不能再喜欢他了。
可感情还是控制着她始终关注着魏明泽。
关注的他的书，关注他的事业，主动说自己要去他的网吧兼职。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和他多些相处的时间嘛。
这种行为，让程瑶瑶感受到了痛苦，无奈，甚至还有一种不由自主。
可当事人对此却一无所知。
今天和柳瑜分开的时候，柳瑜说的那番话有些打动了程瑶瑶。
或许自己真的可以试试？
虽然这有些不道德，可大胆的表达出来自己的心意，成了自己将可以得偿所愿，就算是失败了，但最起码魏明泽也将明确的知道自己的喜欢。
左右不亏。
魏明泽不知道程瑶瑶如此纠结的想法。
不过他不是冷血动物，高中的时候也就算了，两人虽然偶然碰面，但因为课程繁重，其实接触的时间并不算太多。
直到上大学后，对方对自己有意无意地接近，他多少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心意。
不过也仅仅如此了。
自己毕竟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管程瑶瑶是如何想法，相信她总会想通的。
却没想到，今天对方竟然会打直球，如此突如其来的就给自己表白。
程瑶瑶在他的眼里，一直就像是高傲的天鹅一般，长得漂亮，家世也好。
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追她的人从来就没有低于一巴掌之数，这还是明着说自己喜欢程瑶瑶的，要是再加上那种暗恋的，恐怕两手两脚加起来都说不过来。
如今对方不顾少女的矜持，竟然直接向自己表白，要是魏明泽心里没有些许的动容，那是不可能的。
两人各有各的想法，思绪百转，却不过眨眼功夫。
魏明泽如同玩笑地夸张道：“程大小姐，你就别逗我了，你能看上我嘛。”
话说出来了，心里的慌张反而减轻了不少。
程瑶瑶抬起头，眼睛里带着星光点点，语气郑重的说：“我没有开玩笑，我想了好久了，我是真的喜欢你。”
对方说得郑重，魏明泽收起了玩笑的面孔，也郑重回道：“可你知道的，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你，哪怕这种喜欢是不道德的。”
程瑶瑶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了，她一把拉过了魏明泽的手，继续道：“你分手好不好，你刚才也说了，你也喜欢我。”
“不是，这是两码事”魏明泽想要劝阻。
但下一秒，他的手就被按在了程瑶瑶的大腿上。
他的手有些粗糙，是之前的时候，一直干活干的，哪怕近一段他没出什么力气，但手上的肌肤也得养上好久才可能恢复。
不过魏明泽并没有在意，男人的手，要那么细腻干嘛。
相比与他的粗糙，程瑶瑶裸露在外面的大腿却是十分的温润细腻。
程瑶瑶已经豁出去了，她道：“你喜欢我的腿是不是，我的腿不比程森的差吧，只要你肯跟程森分手，我，我”
毕竟是少女，下面的话她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别这样。”
魏明泽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抬起了手，让她先冷静一下。
“唉，瑶瑶，别说了，不管怎么说咱俩人是好朋友，咱先这么处着也挺好。”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随口说了一句后，抬起胳膊，启动车子，准备往回开。
程瑶瑶有些失落的点点头，在开口前，她就想过自己被拒绝了。
毕竟在明知道人家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向对方表白，除了被拒绝外，还能有第二种可能吗？
如果魏明泽真的因为自己几句话就和程森分手了，那么他真的是可以托付的良人吗？
程瑶瑶的心里很纠结，她确实希望魏明泽因为自己，可以和程森分手，可潜意识里却又觉得，魏明泽如此的绝对是对的。
老实说，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魏明泽目视前方，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放在了挡把上。
回去的速度他没开那么快。
说真的，他的心里也有些跌宕。
倒不是想着和程森分手，虽然两人的感情还没有到那一步，程森可能也有种种缺点。
可谁还能没有几个缺点呢？
没有缺点的话就成圣人了。
从和程森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想过，除非有特别严重的矛盾，否则的话自己绝对不能轻易提分手。
现在心情不稳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没想到程瑶瑶会对自己表白。
那是多么优秀的一个女生吧，竟然也向自己表白了，那岂不是证明自己也很优秀嘛。
他有些阴暗地想，说不定重活一次，自己还真可能成为万千少女中的男神了。
后世不是有个什么国民老公嘛？
自己努努力，也不是不可能。
魏明泽眼神盯着路况，心里胡思乱想，忽然就察觉到自己放在档把上的右手被程瑶瑶轻轻抓了起来。
然后又被放在了她的腿上。
程瑶瑶轻声道：“我看电影，里面许多情节都是男生一边开着车，另一个手还喜欢摸着副驾驶女生的大腿。”
“你要喜欢的，我也可以。”
“别，我没这癖好。”魏明泽嘴巴里拒绝，但心里却有些暗爽。
不得不说，这样开车还真是爽啊。
“真的没有吗？”程瑶瑶好像恢复了之前的俏皮，她眯了眯眼睛，笑着说：“我刚才可是看到了，你都偷偷看了好几次我的腿了。”
“真的这么好看吗？你说实话！”
魏明泽无语，但沉默就是最大的实话。
程瑶瑶开心地笑了，她心想，或许就先这样吧。
不管怎么说两人还是朋友，说句不好听的，自己还是第一顺位人。
只要两人分手了，那下一个不就是自己了嘛。
她可是认真观察过的，魏明泽和程森，绝对没有和自己那么相配！
到了南华大学门口，程瑶瑶该下车了。
她鼓起勇气，对着魏明泽的侧脸轻轻亲了一下，随后快速下车。
然后在他惊讶的目光中，隔着车窗道：“这是我的第一个吻，如果你真的和程森一直好好的话，那也是我的最后一个吻。”
“拜拜，去见你的女朋友吧，我回去了。”
程瑶瑶说完，扭头就走，脚步间一蹦一跳，高马尾就那么甩啊甩的。
也不知道她是开心还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