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谢南观都闭目养神,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时薄琛一眼,完全把他当空气。
时薄琛倒是顶着撕裂的嘴角,不停说了一路。说一句,就被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谢南观当没听见,始终都没睁眼。听得烦了,就“啧”了一声,脸侧向窗户那边,一脸不耐烦。
到了地方,时薄琛想先下车去帮谢南观开车门,结果车刚停下,谢南观就直接下了车,“嘭”地一下关上,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时薄琛被震得眼睫抖了抖,看着谢南观离去的身影,眸子微眯。
一个月没见,谢南观的脾气见长了不少。如果放在以前,只要他亲自来接,谢南观的气就会立刻消下去。
可现在......无论他多么耐心地哄,谢南观都爱答不理的样子。
他有些暴躁。
为什么他的猫已经不乖顺了,为什么不听他的话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所有物开始反抗吗?明明他的猫从来都不会反抗,明明之前那么乖……
时薄琛眸子阴沉。
订的是个包厢,整个包厢里设计成中式风格,角落里放着一株粉色的桃花,墙壁上也挂着书法作品或是水墨画。
时薄琛看了谢南观一眼,希望他能喜欢,但谢南观没理他,面无表情坐下。
其实这家店整体确实是谢南观以前喜欢的风格,但只要是时薄琛在的地方,他就不想多待一分钟。
更何况,时薄琛刚才还拿楠瑶来威胁过他。
虽然他觉得自己刚才动手确实有些太莽撞,但一点都不后悔。时薄琛对他做的事情,让他揍一百遍都不过分。
菜陆陆续续上齐,谢南观始终没动筷,他抬起眸子,毫无感情地直视时薄琛:“有什么话,就今天说完吧。”
说完后,两个人各走各的独木桥。
时薄琛的嘴角还裂着,血丝溢了出来,因为疼,有些合不拢嘴,变得有些滑稽。
而这幅滑稽的样子和平时的冷静自持毫不相干。只有在谢南观的面前,他才会卸下一切防备,可谢南观却已经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了。
时薄琛变得更加烦躁,眼底赤红。
明明豢养得很好的小猫,突然有一天说不爱他了,也不愿意缠着他了,让他怎么能够接受。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小猫不愿意回来,那他就哄,他可以耐心地哄他,直到他消气为止,就像之前那样。
他紧了紧指尖,夹起一块剥好的虾,放到谢南观的碗里,殷切中却又带着天生的傲气:“南观,你最喜欢吃的虾,等吃饱了,我们再说。”
他温柔至极,这一个月以来,他太想念谢南观了。可再怎么想念,也只能在梦里抱住对方。
一旦梦醒,看着空荡荡的身侧,他就会陷入狂躁,然后砸坏身边所能触及到的一切。
砸坏后,又陷入无尽的焦躁和疯狂。
他要将谢南观捉回到他身边。捉回来,关在屋子里。
这一点都不像他,他想,自己大概是疯了。
谢南观沉默地看了看那只被剥得干干净净的虾,又抬头看了时薄琛半晌,才用筷子夹起把它丢了回去。
“我不要。”
虾肉被丢回碗里,时薄琛垂眼盯着看了一阵,才夹起来无奈地吃掉。
那种表情,就像是看到宠物撒野,又只能耐心拾掇干净的无奈。
而谢南观眼神冰冷,盯着它把那块虾肉全部吃掉,才挪开视线。
“南观,”时薄琛说,“当时一时冲动把你关起来,是我太着急了。听到你说要分手,要离开后,我没办法冷静。”
他抬眼,眼尾已经一片红:“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
只是?
多会轻描淡写自己的疯狂啊。
谢南观轻嗤:“所以你觉得,这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错?”
深色的眸子冰冷,无动于衷:“做都已经做了,还解释什么。而且,你是因为没法冷静才把我关着的吗?”
他一字一顿说着,却刺痛着自己的心:“你只是因为觉得我不配说分手,也不配提离开。”
一只豢养的金丝雀,有什么资格提分手?一个藏起来的情人,有什么资格离开?
“你是要带我回去——”
谢南观顿了顿:“继续当你的情人吧。”
看着谢南观冰冷的视线,时薄琛浑身冰冷,手脚发麻,脑袋昏昏沉沉,脸颊却一片红。
他很想走过去抱住谢南观,告诉他,不是的——
他突然顿住。
不是什么呢?
他回答不出。
他只是想要谢南观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在每天清晨醒来的时候,看到谢南观慵懒地窝在自己的怀里。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哄不好谢南观,为什么谢南观的眼神这么冰冷……
愤怒和暴躁交织在一起,把他的身体禁锢在原地。
他僵在了原地,慢慢地,终于使不上任何力气,只觉得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抬起头,只见眼前一片迷蒙,看不清谢南观的脸。
他狼狈地趴在桌上想要汲取空气,挣扎之中却翻下了桌子摔在地上,痛苦地蜷缩在一起,用手使劲抓着筋脉凸起的脖子,留下道道刺眼的血痕。
“南观,谢南观......”他大口踹气,趴伏在地上,胸口却像被堵了一团石头,“我看不见你......”
谢南观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时薄琛的面前,蹲下来,不发一言看着他。
说无动于衷是假的,曾经深爱过的人倒在地上此时此刻狼狈地向你苦苦哀求,再硬的心都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可是面前的人,刚用谢楠瑶威胁过他。
谢楠瑶,是他的亲人,他的命。
“时薄琛,你严重海鲜过敏,知道吗?”他抚摸着时薄琛因过敏而通红的脸,明明是爱怜的动作,却掺杂着说不清道不尽的残忍。
时薄琛的饮食习惯,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他却眼睁睁地看着时薄琛吃下那块虾肉,并没有制止。
当时在想什么,他已经忘了。
大概是在想“自讨苦吃”吧。
“我不会帮你叫救护车的,现在的程度还要不了你的命,只是让你痛一痛,难受一下。”谢南观收回了手,“长长记性,时薄琛,什么敢动,什么不敢动,要好好记着。”
“别再说提让我回去了,这样只会让我见到你就反胃。”
时薄琛喘出来的呼吸已经很微弱,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