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饶把自己的目的在脑子里过了三遍,才勉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怒气,长这么大,可还没人这么骂过他。
“茗玥,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气我不该这般大张旗鼓的来提亲。但我这也是没办法,你说你不想嫁给林家那个小白脸,我又想舍不得你继续在家住着,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封茗玥冷笑,“林家那位固然不是良配,但也比你强上百倍,你哪里来的脸去说别人?我都替你臊得慌。好歹你也是堂堂忠勤伯府世子,怎么就能做出如此没皮没脸的事情,就不怕脏了先祖的名讳?”
“你……”李丰饶气急,“你也是堂堂从三品官员的女儿,说话如此尖酸刻薄,就对得起祖先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这哪里是情报里说的高门贵女,这根本就是个无耻泼妇。
“我封茗玥问心无愧,倒是李世子你,敢不敢对着祖宗牌位把你所做之事一一说出来?”
李丰饶咬牙切齿,但却没有出声。
“再者说,我不说是实话实说而已。对于你这种剁碎了狗都不吃的人,就该被这么骂。觉得难听你就别做出这样的事来,许你做,不许人骂?”
“你,你这丫头怎么如此恶毒,亏得我儿对你情深义重。”李恺升被骂的也坐不住了,指着封茗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cuxi.org 猪猪小说网
“恶毒?我再恶毒还能有你们李家人恶毒?”封茗玥捏了捏袖口,看向李丰饶,“我且问你,你口口声声地说与我情投意合,有何证据?”
李丰饶傲然地掏出怀中的帕子,“这是你亲手赠予我的,难道不记得了?”
“一条帕子就能证明我与你私通?”
“那不然呢?”
“嗯,也对。”封茗玥冷笑,从袖口中掏出早上刚刚绣好的帕子,“这帕子你认得吧,就是在马大壮身上发现的,据他交代,这是尊夫人的帕子。据说……咳咳,尊夫人对他很满意呢。”
说罢,一只帕子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李丰饶的眼皮子狠狠一跳,那帕子的颜色质地,以及角落里绣的花纹,无不表示那就是程氏用的。但是程氏是什么人,他很清楚,虽然有些蛮横、善妒,但要说她偷人,绝对不可能。
而且,就是要偷,也不能是封府的车夫啊,这完全是不搭噶的事情。
“你这是诬蔑,一只帕子而已,谁知道你是从哪里偷来的,你这是信口开河,污人清白。”
“原来那帕子是偷来的。”秦子仪忽然出声,但却是谁也没看,仿佛只是复述了一下李丰饶的话。
封茗玥对着秦子仪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眼下她都不觉得他那只兽眼有多可怕了,反而觉得莫名地让人心安。
“既然一只帕子不能定李夫人的罪,那李世子又哪里来的脸面,凭着一只帕子就声称与我情投意合、互定终身,甚至还恬不知耻地上门提亲?”她特意加重了“忠勤”二字,眼睛还斜了一下坐在那里的李恺升。
李丰饶一下子梗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有,认识这只帕子吧,”她又从袖口掏出一只,“我要是让人把这帕子扔到西城的乞丐窝里,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你!”李丰饶大怒,“封茗玥,你是疯狗么?祸不及家人知不知道?”
“李丰饶!”封茗玥蹭地一下站起,把手上的茶碗狠狠地砸在李丰饶面前,“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拿着一只偷来的帕子,就要毁我一生,你他娘的还好意思和我谈什么祸不及家人,我呸!”
“我告诉你,不要给我逼急了,不然我就在帕子上绣上你身边所有人的名字,把它们扔到全京城的青楼门口里。还有,这是你的扇坠吧,此时京城的小倌馆里,已经人手一个了。不出两天,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你不行,只能在床上做被压的那个。你不想让我好好活着,我就让你们忠勤伯府所有人都给我陪葬!”
“你敢!”李丰饶大怒。
“有什么不敢,在你想要毁了我的那一刻,就该想到这些事迟早有一天会发生在你身上!你加诸在我身上我不但要通通奉还,还要十倍百倍地奉还,让你也知道知道绝望、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想到前一世她经历过的那些绝望、痛苦以及那些夜夜被仇恨煎熬着的日子,封茗玥所有的情绪都爆发开来。
“吴伯,”她看向站在门口的管家,“把他们坐过用过的东西全都给我撤了,送到门外砸烂,我们封家容不得这种无耻之人的玷污。”
吴伯这时的确站在门口,但即使是他也被封茗玥这种气势吓懵了,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不就是彻底的撕破脸了?
李恺升愤怒的一拍桌子,“你这个蛇蝎妇人,你敢这么做,我们忠勤伯府与你们封家不死不休。”
“不然呢,你们李家用一只帕子就想把我毁了,想让封家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难道还想着与我们相安无事?从你儿子定下这个计划起,从你们父子俩人模狗样地进了我封家的大门开始,封家就与你们不共戴天!”
封星澜原本还是有些犹豫,听到妹妹这样说后,立刻道:“吴伯,没有听清二姑娘的话么?”
吴伯身子一抖,看向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的封荣,最终俯身道:“是,老奴知道了。”
从今天开始,封府不但是和忠勤伯府不死不休,甚至连当家做主的人都要换了。
秦子仪坐在那里,端起茶杯满意地喝了一口,温吞了好几天,如今这个样子终于看着顺眼些了。
“放肆,”李恺升愤怒地一拍桌子,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你一个后宅女子,哪里来的脸面代表封家说话,封荣,这就是你们封家的家教么?”
“家教?哼,这屋子里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就是你。当年先帝封老伯爷忠勤二字,就是为表彰其品德。可你呢,名号是继承了,却是完全忘了本,整日里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无一不沾,家里妻妾成群却仍旧好色无度,连自己儿子的妻妾都不放过。”
“眼下儿子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你身为父亲不拦着也就罢了,竟然还不要脸地给他一起登门提亲,把没影儿的事说的信誓旦旦,你也不怕终祭祖时,把你们李家的牌位气炸了?”
封茗玥完全不给封荣说话的机会,她在那三年里想清楚了,父亲虽然给她送了东西,但就不是那个能出来顶事的人。
既然如此,那她就自己给自己撑腰,自己替自己主持公道,老天爷让她重活一世,不是让她重新回来受气的。
“李丰饶,你自以为风流倜傥,不停地在外沾花惹草,却不知道自己早已经后院失火了吧?你那几个妻妾,他可一个都没放过。”
前一世,她为了不让李恺升得逞,几次以死相逼,李恺升见她是来真的,不想闹出人命,也就作罢。但其他人,没她的烈性,自然也就逃不过他的魔爪。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李丰饶这下是真的惊到了,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你个贱婢,你这是血口喷人!”李恺升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高高鼓起,恨不得上前掐死封茗玥,但却被李丰饶拦住,声音冷的出奇,“爹,她说的是真的么?”
“她就是在挑拨离间,这种事她一个外人,怎么可能知道。封茗玥,”李恺升的眼睛里满是恶毒,“今日之事我要你血债血偿!”
封茗玥无惧他的目光,反而上前一步,眼睛里露出择人而噬的光芒,“你以为我知道的就这些,该血债血偿的是你。你就是个该千刀万剐的万年王八蛋,落花巷里的事情,你真就以为无人知晓?”
此话一出,李恺升脸上立刻变色,“什,什么落花巷,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好啊,那我就要你知道知道。那岑姑娘本来与父亲相依为命,你看上了人家就想占为己有,先是让人暗中害死她爹爹,又让人偷了她的财物,逼得她不得不卖身葬父,然后自己装好人把她买来,养成了外室。”
“白日里刚刚害了人家父亲的性命,夜里就甜言蜜语霸占了人家的身子,你那良心是被狗吃了么?你哪里是什么忠勤伯爷,就是一个脏心烂肺,扔下水道里都嫌脏的杂碎。”
得益于郝嬷嬷天天在她耳边骂那些市井粗语,如今的封茗玥骂起人来端的是得心应手。其实郝嬷嬷还骂过更狠更难听的话,但那些实在太过粗俗,她身为一个还算要脸的人,真的是骂不出口。
李恺升被气得天旋地转,一手扶住桌子,一手伸出手指颤抖地指着封茗玥,张大嘴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我说错了?李伯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实际上早已经被人知晓。这事我已报官,你就等着铁锁加身吧!”
“老爷,京兆府少府尹蒋英生蒋大人来了。”
这话一出,李恺升惊得几乎跳起来,“你,你,他,他怎么来了。”
看到他的这个反应,李丰饶整个人都愣在当场,脑子里满是父亲轻薄自己妻妾的画面。其实他也不是没发现过征兆,但那毕竟是他的父亲,他从未往那个方面想。
封茗玥却是心头一喜,目光瞬间看向秦子仪,正好对上他的回视,两人的眼神一触即分,但已经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蒋英生就是秦子仪找来替她刚刚说的那件事收尾的。
前一世时,忠勤伯府出了一件震惊京城的案子。就是忠勤伯李恺升被人刺死在落花巷的一间宅子里。
死状极惨,不但身中多刀,全身都被扎得血肉模糊,连下面那东西也被切掉了。旁边还坐着一个穿戴整齐但已死去多时的姑娘,地上有一只空的毒酒杯,身边留有一封遗书。
也正是这样,李恺升做的这些龌龊事才被世人所知。
这一世封茗玥想到这件事,便将此事告诉了秦子仪,如果既能让那位姑娘既能大仇得报,又不必身死,也算是功德一件。
如今蒋英生前来,应该就是那件事有了结果。至于刚刚报官的话,其实就是在吓唬李恺升,李恺升再怎么说也是忠勤伯,想要扳倒他并不容易。
没想到秦子仪竟有这么大的能量,还是说……太子帮忙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
“诸位不必紧张,下官今日来一是为了看热闹,二是为了办案,不过嘛,案子不急,先看热闹再说。”蒋英生仍旧是一身绯红色的官服,脸上笑嘻嘻的,对着封荣行了个礼后,就挨着秦子仪坐下。
坐下后又像是想起了点什么,看向李恺升,“忠勤伯爷,刚刚的话,我可是听见了,不过嘛,事情不急,咱们一会儿再说。封姑娘,你继续,刚刚蒋某听得可是过瘾得很呐。”
李恺升看看他,又看看封茗玥,忽然间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李丰饶心里虽然恨得不行,但也知眼下不是和父亲反目的时候,所以还是去扶住李恺升,“爹,爹,你没事吧,快醒醒。”
这个时候吴伯已经带了下人走进正厅,七手八脚地搬起了李家父子两人坐过的椅子。
“封茗玥,你竟敢如此!我父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抵命。”李丰饶大怒。
“李恺升自己做了亏心事,一命呜呼关我屁事。当年诸葛亮骂死王朗,世人都说骂得好,可没见世人要诸葛亮偿命。不过么,你最好别让他死了,不然我就去告御状,说你们李家猪狗不如,用一条烂命污了陛下亲赐的宅子。”
李恺升本来是装晕,结果听了这话真的气晕了过去。
李丰饶气血上涌,“封茗玥,我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