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烈的状况,可谓惨到极致,
武近臣一冲出来,就给乔烈嘴里硬塞了一丸药,压制他体内血液流动的速度。
然后脱掉了外衫盖在了他头上,这才抓起乔烈的手细细的给他把脉。
乔天虎趁机仔细查看其他地方,身上还好只有些浮肿,不见什么明显的伤,但两腿呈诡异的形状,已肿胀不堪。
武近臣满脸大胡子也遮掩不住脸上的凝重,
他掀开盖住乔烈头的衣裳,乔烈的嘴角果然已经开始往外溢血了,
武近臣刚摇摇头想要说八成是没救了,让乔天虎做个准备。
话未出口,释扬在墓道外大喊:“皇上,无为子那个道士说是带了救命的神药来救太子。”
“快让他过来。”
释扬得了命令,冲了下去,远远的让侍卫让开放无为子过来。
许久没有出现的无为子,一瘸一拐的抱着个盒子往山上走。
释扬见了,急的冲过去扛起无为子就往山上跑。
很快无为子被塞进了墓道里,武近臣一把抢过他怀里的盒子,
打开一瞧,朱红色的元丹,像是道士练出来的东西。
武近臣闻了闻,铜铃似的大眼眯了眯,没问无为子是从哪得来这么逆天的东西,
掀开衣裳捏开乔烈的嘴,微一用力将整颗元丹捏成了碎末,塞进了乔烈嘴里。
蒲扇似的大手,一抬乔烈的下巴,在他的喉咙上轻轻一捋,
药碎吞咽下去,做完这一切,将衣裳重新盖好,武近臣才松了口气。
以乔烈泡了多年药浴的体质加上这颗元丹,要是还活不了,就真没有任何希望了。
无为子被武近臣给从墓道里丢了出去,从头到尾没问他一句。
“大哥。”乔天虎一脸懵,他不知道乔烈现在状况到底如何,也不知道刚才他们给乔烈吃的什么,
此时,堂堂一代君主帝王,眼巴巴的看着武近臣。
“等回了宫,你好好赏一下那个道士。”
乔天虎激动的捏紧拳头:“赏,一定重重赏。”
一张木板将乔烈抬出墓道,他身上盖着武近臣和乔天虎的衣裳,包的严严实实,
遮挡了光线的同时,也遮住了他的惨状。
旁人都不知道太子的状况到底如何。
很快,乔烈被重重保护送回了皇宫,但小庄山上的官兵还没有撤。
武近臣不知为何,一定要众人把墓室里另外那一具腐烂的尸体给挖出来。
乔天虎之前只是把心思都放在了乔烈身上,经过武近臣一提醒,
也想到了什么,郑重的吩咐官兵把尸体挖出来之后,用上好棺木装殓好,送到宫里去。
忙碌,从小庄山转移到太子宫,来来回回的宫人,御医,
以及在殿外焦急等待的侧妃们。
唯独一同跟回来的无为子,被人晾在外面。
他坐在演武场边上,看着别人为了太子忙,心里也是乱成了一团。
如果等皇上召见他,问他丹药是哪里来的,他怎么说?
那日夜里,北方突然显出一颗独星,这星不属于二十八星宿的任何一颗。
那么突兀的出现在天上,仿佛预示着将有大事发生。
天生异象,必出妖孽。
不等无为子占卜清楚,算个明白,苏观苍又突然冒了出来。
塞给他那盒药:“送你一场大造化,太子马上要死了,你拿着这个去救他的命。”
苏观苍两眼通红,行色匆匆,说了这句话,塞了这盒药,转身便跑了,像是有人在后面追命一样。
无为子其实一直就在安阳不远的地方徘徊,纵然他精通占卜之术,毕竟也不是神仙,
算出乔烈有难却没想到竟会这般严重,还有这个苏观苍,竟然轻易就找到了他。
他一直都知道这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但对于他的来历,却始终看不真切,也猜不到。
药呈上了,无为子知道苏观苍给的那盒药必然不凡,但是他要不要说这药的来历呢?
那只狐狸说是送他造化,这造化,他可不太敢接啊。
无为子满心纠结,看见福顺走到了主殿外,在门口徘徊。
“福顺公公。”
无为子喊了一声,福顺转过头,脸色煞白,无为子也看见了他空荡荡的袖管。
“无上天尊,”无为子站了起来,面色严肃低声念了句。
福顺朝无为子微微稽首,再见曾经同甘共苦的故人,他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周介福心事重重从殿内送了一名御医出来,抬眼就瞧见站在门口的福顺。
两人虽然之前一直互相暗中较劲,都想把对方赶走,
但看到福顺变成这样,周介福竟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你怎么出来了?皇上不是让你好好养着吗?”
“我想看看太子怎么样了。”
周介福闻言,拉了福顺到一旁,无为子也悄悄跟了过去偷听。
“不算好,御医们心里也没底,我不跟你多说了,武大人要我赶紧去准备药浴,你回去吧,早日养好了,也好早日来伺候太子。”
周介福虽这样说,但,宫内这么多宫人,哪会继续用一个残疾的太监,
更何况,他少了一只胳膊,还能做什么?
最好的结果,就是赏了银钱,送出宫寻个地方,买处宅子养老。
“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福顺让了位置,让周介福赶紧去忙,
他又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回头跟鬼鬼祟祟的无为子点点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无为子叹了口气,人间百态,各有喜忧,这位小公公的命运也是坎坷。
偏殿里还有位侧妃娘娘,还不知会怎样呢。
周介福按照武近臣的吩咐,将之前太子泡的药浴,加了双倍的药量,
熬的浓浓,盛在一个特意打制的浅木盆里,
与其说是盆,不如说是个长条匣子,
将乔烈放了进去,药液没过了整个身体,只露出口鼻。
御医们寻常的方子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有了那颗元丹吊着命,武近臣才敢用这么个办法。
太子宫的灯,燃了一夜又一夜,御医们战战兢兢,
不敢说最坏的打算,就连最好的也不敢说。
太子的身体异于常人的强壮,才能坚持到现在,那双腿断了,扭曲着就长上了,
现在是救命要紧,也不敢过分的折腾,等到太子大好了,到时又不知会不会已经错过了断骨重续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