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行八百里。
走走又停停。
三年后。
王盘从南走到北,看到了万丈悬崖黑不见底、浊气深渊毒煞蒸腾。
这里已经是山岛最北,到了边缘,见了裂谷。
往下看,深不见底!
往前看,远不见陆!
吹一片鹅毛,鹅毛飞不过。
丢一块土石,土石无回声。
抬头望天,深渊裂谷垂直上空甚至连一片云彩都难漂浮。
“云来!”
王盘吹云,卷起一头野彘假意横渡,才刚出数里,就已经云消散、野猪坠,再无声息。
此地!
凶险!
“过不去。”
“出不去。”
王盘摇摇头,知难而返,调转方向又往西南行去。
这一回,时来运转。
方三月,已遇人踪。
但是。
这‘人踪迹’,却令人头皮发麻、寒气冲顶!
……
东极裂谷。
山岛西北。
王盘行止一地,但见——
骷髅若岭,骸骨如林。
人头发躧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人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
好一个尸山血海,不一般腥臭难闻。
“吃人?”
王盘眉头一拧,捻着诀,念动咒语,跃上云头,又使了个‘望气法’,两眼泛灵光,冲着下方黑洞洞群山望去——
正值春光时节,但见:万壑争流,千崖竞秀。鸟啼人不见,花落树犹香。雨过天连青壁润,风来松卷翠屏张。山草发,野花开,悬崖峭嶂;薛萝生,佳木丽,峻岭平岗。不遇幽人,那寻樵子?涧边双鹤饮,石上野猿狂。矗矗堆螺排黛色,巍巍拥翠弄岚光。
“山是好山!”
可恨!
人无完人!
但经‘望气’,却见当中有血煞、怨毒升腾,茫茫多,晃着神刺着眼,真不知有多少尸骸多少亡魂,死了多少人等。
“这是死了多少人哩!”
王盘散了望气,坠下云来,扬手飞出旗帜十杆,铜镜一只,稍一摆布,布下一座‘照影阵’。莫要小瞧基础阵,这阵破限,又经王盘炼成阵旗、铜镜,威能超出土石草木所布之阵何止十倍。
阵势一成。
立时显影。
却望见山中妖魔多——
东边小妖,将活人拿了剐肉。
西下泼魔,把人肉鲜煮鲜烹。
那‘活人血食’——
青壮麻木。
少年惊恐。
童子懵懂。
血淋淋吃人景象,教王盘看的心中冒出一股无名业火!
……
“慢慢慢!”
“住住住!”
在那业火高涨时,王盘意识到不妙,挥手散去‘照影阵’,心间默诵清心经,至此,他想到诸般法术当中一桩缺漏:“却还少了一门可以清心静气的法术!”
无名勾动业火!
怒气冲散理智!
业力一深。
往往便会做出平日里不大可能做出的失了智的行为。
这其中,最鲜明的,便是封神期间。
大劫之下!
业力汹涌!
不为圣人,皆受影响。有那些个业力深、因果重的大能,管你是阐是截,都要失智,都要背运,最终落得个封神榜上走一遭的结局。
王盘方才就受影响,险些被业力蒙蔽理智,推着他去死!
“此处没那么简单。”
“待我先探一探再说。”
救人固然想救。
前提是,得确保自身性命安危无恙。
……
王盘稳住。
接下来时日,都在小心潜行、细致探索。
越探越心惊。
他照见,这重重深山当中,每山每峰,都有着叮叮当当、辟辟剥剥梆铃之声。细一看,却是一个个小妖儿,掮着一杆‘令’字旗,腰间悬着铃子,手里敲着梆子,兢兢业业,上岗巡山。
又听着远处有人喊马嘶之声,即布阵,照影观之,原来是前方崇山有万数小妖排列着枪刀剑戟,旗帜旌旄,点卯演武。
“这有多少个?”
王盘唿哨一声,掀风纵云去到高处,睁眼往下看去,但见——
妖魔林立。
耀武扬威。
南山上有五千,北岭上有五千,东路口有一万,西路口有一万;巡哨的有四五千,把门的也有一万;烧火的无数,打柴的也无数。
共计算有四万七八千。
个个小妖,般般泼魔,专在此吃人。
一日里,怕不是要吃成千上万人。
在那群山当间,一个个人族部落如繁星,东边三五十,西边三五十,北面两三百,南面两三百。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单一看,倒也悠然。
但再看看这满坑满谷的妖魔,便有一股冷气在背,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妖魔满山!”
“吃人无算!”
祖祖辈辈!
子子孙孙!
皆为妖魔血食,无穷尽也!
“这世道!”
王盘银牙恨咬,恨恨然,坠下山去。
……
“此地妖魔多。”
“不能乱来。”
王盘压住心火,坠地潜藏,从长计议。
此处山境,仅王盘探出的小妖泼魔就有近五万,还有匿藏群山间没看到的呢?
只怕更多!
先前,王盘在文笔峰潜修三十载,麾下也不过才刚刚聚集了八百小妖而已。
而这一处,数万汇聚,能统御这些个妖魔,其首领之强,可想而知。
“单我一人,休说这山境妖王,便是脱胎第四化的首领头目多来十七八个,我一人也难敌一众。”
王盘自知实力还有欠缺,如是要从这群山妖魔之间救走一二人,以他一身法术,或许还有些希望。
可是,若想解放全人类,那就痴人说梦,是地狱难度!
“说到底,是我修为太低。”
基于此时修为,王盘想了想:“二阶法术‘都天都魔万毒万煞真火’,如若破限,或许有一线希望能够跟食气仙、化形妖斗上一斗。但面对数万妖魔,也要抓瞎。”
倒是阵法。
“二阶阵法‘颠倒八门如意障小无相神光迷仙阵’,倘若破限,再铸造阵基、炼制阵盘、阵旗,却有望一阵镇一山!”
可!
二阶阵法!
即使在‘天道酬勤’的主动加持下,十倍提升熟练度,每日参习两个时辰,最多也就增长1点熟练度而已。
入门10000.
掌握20000.
精通30000.
……
想要破限,须28万熟练度,即七百七十七年苦修。
啧啧!
这太漫长!
这么长时间,别说这山境生人有没有被吃干嚼尽,就是那妖王,都未必能活那么久。
“这人!”
“怎么救?”
王盘陷入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