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狐狸的养成

事情来得太突然,本木布泰是真的害怕了,连忙起身上前,伸手探了探皇帝的鼻息,眼见是进气多、出气少,快要不行了。

寝殿外传来脚步声,皇妃再次展现了冷静、睿智的特质,迅速将书籍和纸张藏到怀里。

要是让别人看到了,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随后,她展现了高超的演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的哀嚎几乎传遍了整个皇宫,“来人啊……”

钱井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随手挖了个坑,让大清的开国皇帝爱新觉罗.皇太极,比历史原有的脚步早了一年多,卒!

预想的围追堵截,策马奔腾的画面根本没有发生。

洪承畴的死活和清廷已经毫无关系,皇位之争才是重中之重。

一夜之间,皇妃变太后,布木布泰现在最想干的只有两件事。一是烧了那些破纸片子;二是帮助福临登极。

……

月色渐渐地淡了,东方透出了一丝鱼肚白。此时,钱井他们距离盛京已经有百十里之遥。两只皮划艇按照计划,躲进了岸边的芦苇丛中。

这么稀奇古怪的装备,白天在河里漂流,容易引来是非,必须杜绝。

梦中的蚊虫被惊醒了。

从来没有闻过肉香的它们欢呼着、雀跃着,将这些人团团围住。

队员们早有准备,纷纷掏出小瓶,开始涂抹。

钱井一改严肃的面孔,满脸堆笑,将同样的瓶子递给洪承畴,声音里透着热情:

“表舅,赶紧抹上,要不然,够你受的。”

既然有心让他当个副岛主,拉关系、套近乎是免不了的。同时,也想摸摸洪承畴的老底。

想当初,女朋友都能算计自己,现在仅仅凭借史书来判断一个人,这种逗比的想法绝不能有。

洪承畴一脸我和你不熟的表情,接过瓶子,有样学样地往身上擦拭着。

味道有些刺鼻,感觉有些清凉,他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表舅,此乃风油精,驱蚊,止痒,是我们岛特有产品。”说着,还让人递过来一袋面包和几盒牛奶,继续道:

“跑了一宿,饿了吧,垫垫肚子。”

此时的洪承畴,脑洞渐渐步入正轨,忍住了对新奇事物的探索。一边学着钱井进餐的方式,一边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试探道:

“这位小哥,看长相,听口音,你非闽地之人,敢问贵府祖上是哪一支,为何称呼我为表舅?”

瞎话早就编好了,钱井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牛奶,脸上挂上了淡淡的愁容,不紧不慢地回答:

“哎,小甥自幼随家人四处奔波,老辈人皆说你乃我表舅,让我寻你得个差事,也好有所作为。至于为什么如此称呼,小甥还真的搞不清楚。”

洪承畴……

拜托你说点儿人话,好吧。

老子好歹也在官场上混迹多年,什么样的谎话没听过,这么不靠谱的还是第一次。

就差高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看着钱井那稚嫩的表演,洪承畴无奈地摇摇头,话锋一转:“既如此,不知你现居何处,何以为生?”

看着洪承畴陡然生出的官威,钱井心说:人饰衣服马饰鞍,一点儿都没错,穿不穿衣服,气场果然不同。

昨夜,溜光水滑的他,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是个一品大员。

随口答道:“不瞒表舅,小甥曾被倭寇掳至一岛屿,后来与弟兄们斩杀倭寇,承蒙大伙看得起,当了岛主。”

洪承畴暗笑,你还是嫩了些,两句话就露馅儿了。

钱井的话看似轻松,却让他立刻产生了警觉。

明末禁海,能占据海岛的,基本上都是海盗。洪承畴万没想到,自己面对的竟然是一群海匪,不由得出了身冷汗。

此时天光渐亮,洪承畴开始不留痕迹地打量起钱井。

只见对面的这位年纪不大,十五六的样子,身高五尺有余,体态匀称。

即使脸上涂着锅灰,也掩盖不住那浓眉大眼,人见人爱的软饭脸。

再看昨晚蹿房越脊的利落劲儿,像是个练家子。估计将来那方面的能力不弱,引导好了,能在软饭行业得到长期饭票。

不过现在更关键的,是如何找机会脱身?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

一个是受过惊吓且,初出茅庐的小狐狸。不对,现在还算不上狐狸,顶多是个半成品,需要养成。

一个是浸淫多年,身经百战,在狐狸群中独领风骚的老炮。

开始了一场不对等的博弈。

洪承畴收起官威,换上一副灰太狼的笑容,开始诱惑:

“你们也真不容易啊!不过表舅我看这些人素养不错,屈居一个小岛有些可惜了,是否想过效忠朝廷?”

钱井:what?风向不对啊!

自己的想法还没说呢,对手倒是占了先机。不行,这种歪风必须扭转!

给大明做点儿贡献倒是没什么,关键是时间、人品都不对。

此时的大明,朱由检、李自成、张献忠、皇太极等各位大佬,高举着内卷的大旗,赤膊上阵,你一拳我一脚的亮肌肉。

自己上去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何必再去凑那个热闹。

向外收拾收拾高丽,大嘴巴抽抽虾夷,占占吕宋的便宜,欺负欺负暹罗,它不香吗?

再看崇祯皇帝的人品,那是天下少有的卷王。

先卷宦官集团,再卷武将勋贵,有事没事卷宰辅。最后,一缕黄绫,连自己都卷到歪脖树上了。

这卷天卷地卷空气的本事,谁敢在他手下打工。

工资能不能拿到再说,大明能不能振兴另论。

就凭无论你干的好坏,只要皇帝要卷人了,轻则下狱抄家,重则剥皮抽筋,这活儿没法干。

见到钱井一脸的嫌弃,洪承畴也不着急,暗地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所谓招安不过是顺嘴说说,真正的目的,是不激怒这些海匪,保证自己的安全。

万一对方一个不高兴,就会丢到河里喂鱼。

当然,若是能说服对方,保着自己回北京,那就再好不过了。

双方陷入了沉寂,钱井到底年轻,道行差了一些,率先开口,表明自己的意思:

“表舅,此次战败回京,所有的责任恐怕都会推卸到你的身上,能不能善终尚且两说。不如跟我回岛主持大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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