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小锅米线(一)

如此的话……权利宇要那些使臣死在什么地方?死在什么人手里?

林斐并没有立刻回答刘元同魏服的疑问,而是说道:“他若是将人带回高句丽境内再动手的话,我大荣也无需插手了。”

刘元听到这里,隐隐有些明白了:“确实如此!整个使臣团若都死在我大荣境内,我大荣需得给高句丽一个交代的!”

“若只是个交待,圣上也不会要我这般盯紧权利宇了。”林斐看着外头的瓢泼大雨,摇了摇头,“只可惜,他人虽是个英雄,做的事却同那些使臣一般,别无二致。”

……

一场暴雨袭来使得前行的商队不得不放缓了脚步,可即便如此,有马车可供躲避的商队却依旧没有停下就地休整,而是继续缓缓向前而行。

跟在队末处的几辆拉货的马车就这般渐渐同前头的商队脱离了开来,依旧前行的商队或许没有发现,又或许发现了也并不在意。

这本就是一个自发集合的商队,旁人的事与他们无关。

灰蒙蒙的雨帘之中突地有星星点点的火把在不远处亮了起来,前行的商队却并未靠近那些雨帘中的灯火,反而依旧在官道上缓行。

那是驻扎在洛洲道口的兵马,与他们这些商人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雨帘之中,火把的亮光似乎远比寻常要亮的多,大抵军营之中有什么动向吧!qupi.org 龙虾小说网

商人自然不用理会这些军营的动向,只继续前行,雨帘茂密,隔绝了人的视线,雨声大如擂鼓,也让人无法听清不远处山谷间的打杀声。

山间复杂的地形因着暴雨愈发难以辨清方向,便连原本驻扎山间的山匪一个不留神都会脚下踏空,坠下山崖。

可剿匪已起,双方皆亮了兵刃,又岂是这么容易收手的?被雨水模糊了视线,兵将只能本能的眯着眼,借着对方身上的甲胄来辨认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厮杀在暴雨中持续,权利宇看向前方山间的厮杀,勉力睁着被雨水刺痛的双眼,道:“刀剑无眼,只能辨认出自己人罢了!可山寨里,除了匪徒还有被匪徒捉去的人质。”

若是高句丽先一步离开的使臣被抓去做了人质,而这些人质又死于大荣剿匪的兵马之手,大荣必然百口莫辩。

“整个使臣团的人若是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大荣周围的小国必不会再信任大荣,”权利宇喃喃,道,“如今的大荣圣上不是当年那个求仙问道的糊涂皇帝了,必然不会允许这等情况发生。”

所以,那些早一步离开的使臣都死了的话,他们这几人必然要作为仅剩的活口回去对高句丽上下解释。

届时,借人质死于大荣兵马之手之事再提借兵之事……

“能借到兵马的几率极大。”权利宇说到这里,继续向前行了过去,“我需要兵,来一整高句丽乌烟瘴气之风!”

几乎动用了这些年在大荣发展出的所有人脉,才探听到了洛州道口兵马剿匪之事,天时、地利、人和,他一切都计划好了,眼下只等雨停,便能回去见大荣皇帝讨要说法。

……

……

“……这当就是那个权将军的盘算了!”林斐解释到这里,摇了摇头,道,“身处小国,作为其内难得的良将,想为国谋利不假。可他不该将算计打到大荣身上来!”

听林斐将权利宇的计划解释了一通,刘元等人一阵唏嘘。

不过这唏嘘同蹲在地上嚼野草的赵由无关,听着他们感慨,赵由吐出了口中的野草,说道:“林少卿已经去信洛洲道口的守兵帮忙配合了,那山匪昨夜便已提前剿清,如今也不过是演了一场戏,好活捉那权利宇罢了!”

正唏嘘感慨的刘元同魏服没有错过赵由口中那两个字——“活捉”。

“我大荣的血自不是他们想吸便能吸的,”对此,林斐解释道,“不过到底是高句丽境内难得的良将,圣上也有些惋惜,是以,待得活捉权利宇将他遣回高句丽后,圣上会修书一封,替他说上两句情。”

圣上这情面,那高句丽皇帝自会给。更何况,高句丽皇帝虽说不算大才,可也不是个傻子,否则高句丽这等小国早闹出事来了。

感慨了一番高句丽使臣们的遭遇,刘元又记起了那个配合权利宇,甘愿顶罪的金妍秀。

“你们说,那个金妍秀真的会是那被权利宇一刀砍了的摩罗教教主之女么?”刘元摩挲了一下下巴,说道,“我觉得,要骗过大理寺,权利宇必然不敢全拿假话来诓骗我等,更何况,她若不同摩罗教有关,又如何让裕王等人信任呢?”

可若真是摩罗教主之女,权利宇当是金妍秀的杀父仇人才是,金妍秀又为何甘愿出面替权利宇顶罪呢?

林斐闻言抬头瞥了眼刘元,道:“她今早做样子抽出鞭子的动作同权利宇抽刀的动作如出一辙!”

一句话当即提醒了众人,刘元恍然:“她若是摩罗教主之女,不能回高句丽,只能来大荣避祸倒是解释得通!可她一身的武艺又是同什么人学的?”

魏服也接话道:“她爹当年既能被一刀斩杀,可见武艺之上当是不行的,她孤身流落大荣,又有什么人会无缘无故教授她一身武艺?”

此时再想起那下意识拔刀同取鞭的动作,似乎隐隐有了答案。

破绽不止于此。

“先前权利宇同我们交流时汉话说的一直不算流利。”林斐说道,“也时常需要旁的使臣帮忙解释!”

汉话说的不好是因为作为高句丽官员的权利宇还是头一回来大荣,自不可能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

“可今早辞别时,他同你我交谈言语流畅,汉话成语典籍信手拈来,”林斐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许是急着去杀人,连遮掩都忘了,又或者他本也不是什么擅长遮掩之人……”

总之,破绽如此之大,于林斐而言,已能笃定他就是幕后的凶手了。

随着最后几道闷雷声响过,雨势渐渐转小。入夏的雷雨总是这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待到云收雨停,林斐抬脚,踏出了避雨的庙檐之下。

这个案子中,不管是大荣的老臣杜老大人也好,还是高句丽的将军权利宇也罢,都不算什么坏人,然而既触犯了律法,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就必须还出一个真相来。

“今早狱卒来禀,说杜老大人道有话要说,”魏服跟着林斐走了出去,回头对刘元说道,“还要问一问那个金妍秀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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