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送人出宫是宗政越的意思,林烟也没有多此一举。
不过那个赵小姐……
林烟侧眸看向香淇,询问:“两位小姐是何时入宫的,因何事入宫?”
香淇心细,林烟便让她留意着各宫消息,也无不是她不知的。
香淇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开口:“奴婢方才问了,两位小姐辰时入的宫,是来向太后请安的。在这御花园中遇见了沈答应。”
顿了顿,又道:“好像是沈答应先出言不逊的。只不过苏小姐也是针锋相对,这苏小姐是太后侄女,心高气傲得很,面对答应自然分毫不让。
赵小姐倒是一直在旁劝着,不过也被一起拖累入了水。”
林烟知晓沈答应一向口无遮拦,那苏婉的心高气傲自己也见识过,今日闹起来不算奇怪。
倒是那个赵舒窈,虽未见其人,这般听着倒是个性格不错的。
想了想,林烟吩咐道:“明日再辛苦两位太医去一次为两位小姐看看,眼下入秋湖水冰凉,别让她们伤了身子。”
“是。”
香淇应下,就见林烟已经打算回宫。
紧了紧手,香淇快步上前一步:“赵小姐与苏小姐在一起向太后请安,莫非也是怀了同样的心思?”
香淇心思缜密,直觉长公主刚刚回京,这两人便结伴而行,属实有些巧了,先前也没听二人有交好的迹象。
“许是遇上了。”林烟沉吟一会后,轻叹道。
若是以往她自然会第一时间觉得蹊跷,但她还记得那日回相府,苏默言打趣说长公主之女或许对自己二哥有意,便没往那里想。
毕竟事关女儿家的名声,长公主又对自家有恩,哪能随意编排人家的闺女?
瑶华宫中,林烟抱着宗时曜去摘树上的花儿,许是站的隐蔽了些,闲话就落入了耳中。
“姜嬷嬷你听说了吗,长公主的女儿入宫了。”
“你不对贵妃娘娘的药膳多上点心,倒是有时间听别人嚼舌根。”
“你看你,我就是为贵妃娘娘着想才打听着呢,别人不知道咱在太后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了还能不知道?长公主的女儿可跟皇上一起打小玩在一起的,按照民间的说法就是青梅竹马。这又入了宫,皇上若是念着旧情纳入后宫,那娘娘不就是有威胁了?”
“快些住嘴吧,当心让人听到了又是错处,快走吧。”
“青梅竹马?”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这样的情分,却是他们之间没有的。
林烟挑着黛眉,心中一股酸味蔓延开来。
赵舒窈与苏婉湿着身子被送出了宫,心中觉得十分折辱。
苏婉回家闹了一通,让府中上下都不安生。
而赵舒窈回去之后却是当做没事人一般,沐了浴,换了衣服便赏花去了。
刚摘了一朵秋菊,身后便传来自家母亲的声音。
“你倒是还有心思赏花。”
翊阳长公主抬步走来,一袭深色长裙,头饰淡雅却难掩雍容华贵。
她此刻看着自己的女儿,却一脸严肃:“窈儿,你进宫为何没有告诉本宫?本宫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进宫吗?你向来懂分寸知进退,怎的这次连本宫都瞒着?”
若非下人来报小姐在皇宫落了水被送了回来,她至今怕是都被蒙在鼓中。
赵舒窈揪着帕子,抿着嘴巴分外委屈:“母亲,女儿不是成心瞒着您的,您近日一直忙着为皇舅母准备祝礼,女儿也不敢叨扰。
原想着回了京城这么久还未曾向皇舅母请安过,实在失礼,女儿这才准备入宫。出门前母亲又不在家,所以没来得及告诉您。”
听着解释,翊阳长公主的面色也缓和不少,只是嘴边的话却依旧严肃:“告诉本宫,你为何是与苏家姑娘一起入的宫?又是怎么落了水?”
她避着让自己女儿入宫,就是不想让她牵扯后宫之中,她倒好,不但入了宫,还是与苏家姑娘一同入的。
苏家姑娘是什么身份,她是太后的侄女,太后又有意让她入宫,窈儿与她在一处,岂非让人怀疑有司马昭之心。
赵舒窈低着头,轻声解释:“母亲,女儿只是恰巧入宫门前遇见了苏家姐姐,她与女儿客套,女儿也不好推脱,便就一同去了。落水一事女儿更是不得已的。女儿与苏家姐姐途径御花园时遇上沈答应,沈答应不知为何言语带刺,苏姐姐也不肯相让,女儿在旁劝着,一时不慎才被她们拉入了湖中。”
听了缘由,翊阳长公主的面色才柔和下来,只是仍旧嘱咐着:“窈儿,记得本宫的嘱咐,若是进宫谨记着不要出头冒进,罢了,以后,还是少进宫吧。”
翊阳长公主想起驸马和赵家,不禁叹了口气。
赵家不安分,自打她回京后便经常找着缘由来拜访,无非是想借着她这个长公主的身份在朝中谋得便利,偏驸马也纵着。
她不想理会赵家狼子野心,只求女儿不要卷进去便好。
赵舒窈上前抱着她的手臂,撒起娇来:“母亲,女儿不敢忘了母亲的嘱咐。但是女儿觉得好可惜啊,女儿好久没有见皇舅母了,今日好不容易去了却出了这档子事,连安都未请。舅母以前最疼女儿了,女儿随着母亲与父亲离京多年,也一直未能膝前尽孝,实在惭愧。”
“过些时日再说吧。”
翊阳长公主轻言拒绝,抚了抚她的墨发:“母亲还有些事情,晚些陪窈儿一起用饭。”
“好。”
赵舒窈乖巧点头,待翊阳长公主离开后忽地发问:“爹爹现在在哪里?”
丫鬟俯下身,轻声回道:“驸马这个时候,应该在书房。”
“回来以后还未向爹爹请安,走吧。”
脚步转了方向,手中秋菊也弃在了地上。
书房。
驸马正捧着一个鸟笼,笼身是用金线绕了的,笼顶还镶嵌着一颗宝石。笼子中是一只画眉,羽毛通亮,叫声嘹亮。
赵舒窈看着自家父亲还在逗着鸟儿,便气不打一处来:“母亲让您为她画一幅观音像,您倒好,逗上鸟了。”
驸马看自己女儿来了,也未曾将鸟笼放下,只是叹道:“你母亲惯会给我找难处,观音像哪是说画就画的。倒是你,怎么进宫还落了水?竟被送了回来。”
提起此事,赵舒窈面容上有些怒气,抬步坐在椅子上,全然没有在长公主面前的乖顺,不满道:“父亲快别提了,那个苏婉真是个废物,不,应该是蠢货才是。
明明是在宫中,非要与那沈答应争个高下做什么?这下皇帝表哥没见到,还丢了这么大的脸。幸亏女儿一直做着和事佬,才不显得与她们是一丘之貉。”
驸马将鸟笼放下,沉声嘱咐:“苏家可是大宗皇朝一等一的世家,更何况他们还有太后娘娘庇护。你母亲太过清心寡欲,我们只能自己靠自己,那苏家小姐更是太后的亲侄女,与她交好于我们没有坏处。”
说着,又叹了口气,拉着赵舒窈的手,语重心长道:“女儿啊,咱家以后的富贵荣华,都在你身上了。我的女儿,论身世相貌才学,都是一等一的好,岂能为平民妻,要做也该做那一国之母,做这大宗皇朝最尊贵的皇后。”
一国之母...
赵舒窈的手揪着帕子,盖不住心中的激荡,却是柔声笑道:“父亲,女儿不奢求做皇后,只求能伴在皇帝表哥身侧,为他排忧解难便好。母亲只说让过段时间再进宫,但是父亲,女儿等不了这么久,还请父亲想办法安排。”
从苏婉的口中探知,皇帝表哥是不大愿扩充后宫的,为生变故,她须得先发制人。
更何况,她也不愿让那个蠢货压自己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