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一晕,慈宁宫瞬间变得一片混乱。
幸而太医在场,紧忙好一番切脉诊断,数法并医,可算让太后那口气生生缓了过来。
待太后被宫人扶下去休息,宗政越睨了一眼地上早已吓得面色惨白的苏婉,严声下令:“来人,衢州苏氏苏婉,得沐天恩,贵为常在,然其恃恩而骄,恃宠放旷,纵私欲,进谗言,结党营私,弄权后宫,蛊惑太后,威胁嫔妃,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属十恶不赦。今革除其一切封号,贬为庶人,禁足素仙宫,交由刑部定罪!”
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闹,这次苏婉无异于大大挑战了皇室的颜威,一朝事败,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苏婉惊声尖叫着被人拖了下去。
同时,林烟也紧忙命人将被拘押在慈宁宫的宁妃放了出来。
“你此番着实受委屈了,不过,皇上已经着人彻查此案的经过和源头,定会还你一个公道。”林烟抓着宁妃的手轻声宽慰道。
说完,就派宫人将依旧惊魂未定的宁妃送回宫好生休养。
虽然此事表面看已经定了数,可苏婉不是普通妃嫔,若真要处死她,她背后却还有个庞大世家苏家。
那个老奸巨猾的苏尚,万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身陷囫囵而置之不理。
待回了宫屏退众人,林烟这才将自己地担忧细数出来:“皇上,这苏婉该当如何处置才好?”
“此事干系重大,单单是嫁祸宁妃和亲王一事,苏婉也难逃死罪,这次的事,朕定会严惩不贷,正好给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作警示。”
看出宗政越的决心,林烟心下大呼痛快,可还是免不了忧心。
“可若处死了苏婉,逼急了苏尚,他在联合那些世家一起反抗皇上,臣妾觉得此事还需……”
林烟话未说完,人便被男人温柔的搂紧怀里。
头顶传来宗政越沉沉的语调:“烟儿要知道,猛虎一味放纵,无异于养虎为患,若是不加以训制,才真真是后患无穷。”
林烟默了,靠在他的胸前默默祈祷,只希望此事能顺利解决。
此事非同小可,污蔑高位妃嫔和亲王,又惹得太后气倒卧床,苏婉可谓一夜“扬名”。
翌日一早,苏尚没等到上朝就紧急入宫帮苏婉求情。
乾清宫内,苏尚一张老脸憋的生红,情绪激动道:“求皇上开恩,饶过婉儿一命吧,她自小被娇宠惯了,不知深宫险恶,定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才会作出如此大不韪之事!求皇上看在苏氏系带为官为国为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婉儿吧!”
他不说这最后一句还好,一说,宗政越险些把案上的奏折尽扔到他脸上。
“好,既然你提到了苏氏为朝廷所做之事,那朕便和你好好说道说道。苏尚,你在位数十年,贪污腐败,接党排异、草菅人命,科举、收赋皆有你衢州苏氏的手笔,人证物证具在!你可知,群臣的奏折早就递到了朕面前了!
若不是朕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对你网开一面,你以为你衢州苏氏还能存于世间?
可结果却让尔等野心膨胀,如今连后宫都要插手,真是要掀翻了天去!怎么,要不要把朕把皇位也让给你们坐?”
苏尚被说的心头发紧,意识到情况极为不利,连忙腆着个脸大呼冤枉。
“皇上圣裁啊!臣一向对朝堂忠心耿耿,绝无此意!想来,婉儿也是被奸人蒙蔽,心系皇上才一时乱了分寸的,求皇上再给苏家,再给婉儿一个机会吧!”
这个时候还喊冤,老东西把堂堂大宗皇帝当傻子糊弄吗?
宗政越心下怒极,也不愿意和他再多费口舌,径直下了最后的通牒,他的声音森寒,直让苏尚觉得如坠冰窖,冰冷刺骨。
“别说朕不给你机会,你自己选择,是要继续僵持好让朕彻底清算苏家的罪孽,还是就此作罢回去,准备安心处理苏婉的后事。”
二选一的抉择,一个是整个苏家的根基,一个是日后可以为整个苏家铺路的女儿。
无论怎么选,带来的都是剜心般的痛楚!
来之前苏尚不是没有做好准备的,若真要他一定在家族和女儿之间做出选择,他的选择最后一定是整个苏家……
只是,眼下事情还没有到不可转回的地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就这么舍弃掉苏婉。
就在苏尚还在犹豫之时,珣亲王却在此时求见。
他进来自然会见到跪着的苏尚,却是半点眼神都没施舍,只温和地望向宗政越:“臣弟此番前来,是向皇兄请辞的。”
话音刚落,苏尚脸色便脸色骤变。
连宗政越都皱起了眉,满是不赞同:“阿珣,之前不是已经与你说过了吗?不必再提此事,在府中好生休养便是了。”
早在李青沫的事情爆出来后,珣亲王便提出过远离朝堂京城,只是那个时候被宗政越劝了下来。
但这次情况却不一样,珣亲王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尚一眼,稍稍提高了些音量:“皇兄宽仁圣明,自是臣弟之幸,只是此事闹得实在太大,如今文武百官更是对此议论不休。臣弟向好洁身自好,不曾遭受此等妄论,实在......屈辱至极。左右如今朝堂没有用得上臣弟的地方,还请皇兄准允,让臣弟去混迹江湖,不再回来。”
珣亲王一番话说得平稳,可句句都像是刀子一样直戳苏尚的肺管子。
要知道,逼退一个王爷这罪名不小,珣亲王若真因此事退隐的话,苏婉的命可就真的救不下来了!
想到这儿,苏尚连连对着珣亲王劝说:“王爷万万不可如此冲动啊!大宗的朝堂缺不了王爷,自皇上登基一来,王爷你几次赈灾居功甚伟,这般落幕实在令人寒心。”
珣亲王看也不看他,面上毫不掩饰厌弃之意:“苏大人无需这般惺惺作态,也没必要继续在皇兄面前上本王的眼药,本王为何会有这样的决定,苏大人心知肚明,再劝下去也只会让本王觉得更加恶心,大可不必如此。”
随后他恭敬对着宗政越服了服身:“皇兄,您也知道,臣弟早就有这样的打算,只是不好和皇兄开口,眼下也算是全了自己一个心愿,求皇兄成全。”
眼见着珣亲王大有宗政越不同意便一跪不起的架势,宗政越无法,只能点头。
随后冷冷瞥了眼苏尚:“事已至此,苏大人还有旁的辩解吗?”
见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地步入了死局,苏尚顿时万念俱灰。
等苏尚告退,只剩两兄弟的时候,宗政越终究忍不住叹息一声:“事情不必走到这一步的,皇弟何至于此?”
珣亲王苦笑:“可是皇兄,若不如此,断不可能震慑住苏家,再者,这种事情有第一次便会有下一次,只要臣弟以后还在京城,闲言碎语就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