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海自然不知道,凉沟屯的老村长还要给他牵红线呢。
此时的他,蹬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载着老爹许厚田又往“老松屯”赶去。
寒风阵阵,冷月高悬,路上车轮子一滑还摔了一跤。
但这些小困难根本挡不住许大海心里对金钱的渴望。
他也是农村孩子,以前生产队下地干活的时候,可比现在累多了,所以和以前的苦日子相比这些根本不算啥。
“慢点儿慢点儿,我的屁股都快颠成八瓣了。”老爹许厚田大叫道。
“行行行,我骑慢点儿,凉沟屯有认识的人不?”
“呵~凉沟屯有几个是我不认识的?”
好吧,老爹又开始吹牛了。
……
与此同时。
许家屯。
老妈一直放心不下,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就拿着手电筒来到了许大海这院儿。
“秀秀,小海还没回来呐?”
“没有呢。”
“哎呀,这黑灯瞎火的是真让人不省心啊,漫山漫地的都是雪,这孩子驮着他爹去哪了啊。”
婆媳两人坐在炕上说话,老妈一直紧蹙着眉头,王秀秀也只能宽慰呢。
肥肥的大橘猫慵懒的躺在炕上,今天的火炕烧的非常暖和,这让她也非常享受。
小婷子趴在旁边,给大橘猫梳毛。
“这橘猫是真肥啊?她偷东西吃不?”老妈没话找话,也想强迫自己不去想烦心事儿了。
“不偷,大肥猫可老实了,就是身上有好多跑来跑去的跳蚤。”
“烧锅热水给她洗洗澡吧,毛湿了跳蚤就跑不动了,也好逮。”
又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快晚上9点钟了,小婷子已经趴在炕上抱着大橘猫睡着了。
老妈没再停留,就离开了。
等她咯吱咯吱的踩着积雪刚到家,还没进门儿呢,就听到屋内传来许厚田和二姑娘许梅的交谈声。
“你妈呢?”
“去小四那院儿了,去了有一会儿功夫了,应该快回来了。”
哗啦~
老妈打开屋门走了进去,撩开棉布帘子进了里屋,一眼就看到坐在柜台旁边的凳子上,抽着烟卷儿,怡然自得的老爹许厚田。
旁边儿的柜台上还有两大壶白酒,散酒,在许家屯这边叫散搂子。
“当家的,你可算是回来了啊,这黑灯瞎火的我还以为你们爷俩让大马猴子抓去了呢。”
“咳咳,老娘们儿家家的,胡咧咧啥啊。”
老爹许厚田顺了一口气,开始给家人吹嘘这一路的经历,无非就是凉沟屯,老松屯的村民们对他多么热情,又是倒酒又是递烟的。
因为正是饭点儿,很多村民刚吃饭,所以他也看到村民们饭桌上都有啥了。
一些吃的太差的,他还会嘲笑人家穷。
二姐许梅都听不下去了,微微撇嘴,自己家不穷吗?怎么好意思嘲笑别人家穷呢?
“爸,妈,你们早点睡,我们去睡觉了。”
许梅带着老五许芳,老七许花,自己女儿小香等人往另一个屋走去。
虽然看不上老爹,但她不会张嘴怼老爹,要不然老妈肯定会骂他。
火炕早就烧好了。
二姐又把几个输液后留下的玻璃瓶子灌满热水,扣上橡胶塞子,滚到被子上。
“一人一个啊,塞到被子里边儿,待会儿暖脚就行。”
“呀呼~”
许花和小香两个小丫头老开心了,一人一个灌满热水的输液瓶子,捂手捂脚都很好。
熄灯睡觉后,窗外是呜呜呜的大风在吹着,另一个屋里还隐隐传来老爹老妈的谈话声。
“这酒是哪儿来的?这壶真大啊。”
“咱儿子孝敬我的,没看出来,小四平时蔫蔫巴巴的还挺能办事儿。”
“孝敬你的?我看是你自己要的吧?”
……
许大海这院儿。
用热水洗了洗脸后,许大海坐在柜台旁边,抽出一张草纸和一根铅笔笔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写的啥啊?看的清吗?”
王秀秀已经洗好了脚,披着棉袄点燃了一节蜡烛,凑到前者身边后,光芒照亮了周围。
细看之下,她发现许大海在画画呢。
“这是啥?”
“凉沟屯的地图,我要记下给了哪些参农订金,他们家都住在凉沟屯的哪个位置。”
“哎呀妈呀,你画的还挺好看的啊?”王秀秀感觉很新奇。
不仅有街道,房子,连一些标志性的大树,茅楼都有。
记完了凉沟屯的情况后,又把老松屯的情况也记下来。
两个屯子加起来,一共有40户参农留下了订金。
每户参农手里有20~60斤的红参,加起来总拥有1500多斤的红参。
总价超过10万块!!
许大海现在手里就几千块,他想的是边卖边回笼资金,用回笼的资金再买剩下的红参。
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
许大海估计这些红参还是不够卖,打算明天和老爹再去别的屯子下订金,买红参。
又把出门前手里的钱数,和每项的花费,以及现在兜里剩下的钱数儿对一下账,发现没有错误后才放下心来。
王秀秀有些担忧的道:
“买这么多红参,要是卖不出去砸手里了可咋办?”
“卖不出去的话,要么赔个订金,要么留着明年卖呗,红参是经过蒸,晾,烘干之后的人参,能保存的时间还是相当久的。”
“那好吧。”
他们一家三口睡觉后,小卖部的里间,一群人还在热火朝天的打牌。
他们玩的不是“红桃”,“梅花”,“方片”那种纸牌,而是一种类似麻将的纸牌。
一套牌有120张。
有“万”,“条”,“饼”,“白花”,“老千”,“红花”等等,纸牌的“长”大约是“宽”的四倍,正面还印着水浒传的人物。
和许大海不对付的许友成也在牌桌上,叼着烟,边打牌边唠嗑。
他昨天走亲戚去了,今天刚回来,很快就听说了许大海买红参的事儿。
“许大海买红参干啥啊?他在药材公司找了差事?”许友成眉头紧皱。
“那谁知道呢,快出牌。”
“应该不是吧,他买红参是偷偷摸摸的,要是给药材公司买红参,用的着偷偷摸摸的吗?”
“这有啥可唠的,肯定不是啊,我奶家的红参就让他买走了,一斤多给3块钱啊!
药材公司向来是把价格压的死死的,爱卖不卖,不卖滚蛋,怎么可能给这么高的价格?”
瞬间许友成也没心思打牌了,玩完了一局后,赶紧掐灭烟头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