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晨光熹微,许大海还在睡觉呢,院子外边儿就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声音急促,隐隐还有哭声传来。
“小海,小海,醒醒,外边儿好像有人哭?”
王秀秀也醒了,推了推许大海。
“我去看看去。”
许大海起来穿衣服,很快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冷风阵阵,光线实在是昏暗,不过隐隐能看到西边儿的院子里,许二材和他老婆正站在院子里。
他老婆好像还在抬手抹眼泪。
“二材哥,大早上的这是咋了?”
“哎~遭了黄皮子了,好几只鸡都被咬死了。”许二材披着褂子,满脸愁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许大海先出了自己家的栅栏门,许二材又帮着打开了他家的栅栏门。
等许大海来到他家院子,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三只死鸡。
毛发凌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赫然就有昨天还在发威的那只花尾巴大公鸡。
可惜,花尾巴大公鸡现在已经死了。
许二材的两个孩子——小豆包和三喜也出来了,睡的迷迷糊糊的,还在揉着眼睛。
明白怎么回事儿后,两个孩子也哭了起来。
尤其是三喜,哭的着实厉害小脸儿很快就变成了小花猫。
那只花尾巴大公鸡还是小鸡崽子的时候,就是她在喂,拍苍蝇,捉虫子,偶尔还喂一些粮食……
好不容易养到了成年。
现在却被咬死了。
怎能不伤心??
“大公鸡,我的大公鸡,妈妈~大公鸡死了~”三喜的哭声阵阵传来,二材媳妇儿也抹起了眼泪,连忙抱着闺女说着:
“没事,没事儿,咱再养,咱再养儿……”
微微停顿,她又对许二材道:
“掌柜的,这几只鸡被黄皮子咬死了,还能吃吗?”
许二材微微犹豫后,说道:
“还是别吃了,黄皮子这种东西相当邪乎,咱要是吃了它咬过的鸡,再中了邪就麻烦了。”
“中邪?那不吃了,那这几只鸡咋整?”
“烧了吧!!邪祟最怕火了。”
把死鸡都拎到了北边儿的一处荒地,又整来一些木头柈子,苞米苞子准备烧火。
凉风习习,在东边微微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火堆被点了起来。
火苗子蹿起一米多高,哔哔啵啵的声音响起,离的比较近的绿草都被烤的扭曲,干枯,燃烧起来。
熊熊烈火烧着三只死鸡,空气里边儿弥漫着一股怪味儿,很快,肉香飘出来了……
“好香!”
小豆包嘀咕了一句,微微吞咽了一口唾沫。
许大海也抱着膀子在旁边儿看着了,炽热的火苗把他的脸庞烤的红彤彤的,浑身暖洋洋的。
看看燃烧的火堆。
再看看弯着腰铲周围的土,防止火势蔓延开来的许二材,许大海心里叹息一声。
以几十年后的视角来看,“中邪”之说纯属胡扯。
但身处这个年代,许大海知道很多人都相信有中邪一说的。
眼光,见识受到时代的局限,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
“孩儿他爸,这样就行了吗?”
等火苗渐渐熄灭下去后,二材媳妇儿又问了一句,刚搬家就遇见黄皮子找上门,她总觉得很不吉利。
就好像是——黄皮子不想让他们在这儿住?
心里慌慌的,她已经彻底的没了主意。
“这三只死鸡的事儿是解决了,但是我担心的是,要是今天晚上黄皮子还过来呢??到时候可咋整??”
许二材双手叠在一起,撑着铁锨的把头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啊?还来啊?那可咋整?”
他们一家人也没啥主意,这时候许大海说道:
“二材哥,我倒是认识一个抓黄皮子的高手,要不请他过来一趟呗?
要是这只黄皮子还敢来,就逮了他;要是他不来了,那正好,也就没啥事儿了。”
“啊?逮了他啊?”许二材面色犹豫。
许大海看到这个情况,也就不说啥了,撂下一句“你们自己合计合计吧,要是愿意请我那个朋友过来,就过来知会我一声”后就回家去了。
据他自己观察。
这个年代的东北人,在对待“五大仙家”上,主要分为三种。
第一种:非常惧怕,觉得自己地位比“五大仙家”低,甚至会供奉某一个仙家以求庇护。
第二种:不怎么怕,但也不愿意主动招惹,觉得有点犯忌讳,主打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要是“五大仙家”惹了他们,也可能被杀。
第三种:完全不怕“五大仙家”,没被招惹也会追着他们杀!认为人的地位远远高于这些动物,完全不在乎他们。
许大海说的朋友是马梁,他就属于第三种。
但他拿不准许二材家的几个人是属于哪一种。
这种事还是要他们自己拿主意的。
许大海可不会给他们拿主意,要不然好心办坏事儿,最后还可能落下埋怨。
回到家,王秀秀已经开始做饭了。
“小海,刚才外边儿是咋了?”
“哦,二材哥家的鸡,让黄皮子咬死三只。”
许大海撸撸凑过来的大橘猫,把事情说了。
王秀秀坐在灶台前边儿,边呼哒,呼哒~的拉动风箱,边说着:
“小海你做的对,这种事儿可不能替别人拿主意。
要不然以后又有啥事儿了,肯定会怪咱们。”
“嗯呐,我就是这么想的。”
狗子们的精力实在是太旺盛了,所以许大海穿好衣服,带着他们去山里边儿跑一跑。
消耗消耗精力。
春天是动物繁衍的季节,他没有打猎,就是单纯的在山里边儿溜达溜达。
欣赏欣赏险峰,松林,绿草,野花,奇石,怪藤,溪流……等等。
再听一听“啾啾啾~”,“嘀嘀嘀~”,“嘟嘟嘟~”,“咕咕咕~”之类的鸟叫声。
瞬间感觉精神饱满,身体上的一些疲惫感也消散一空了。
……
等他带着狗子们回来的时候,还顺便捡了一筐柴火。
都是干的一撅嘎嘎响的树枝子,烧火做饭可好用了。
“回来了?洗手吃饭吧?”
王秀秀正把衣服泡在大木头盆里边儿,撒上洗衣粉,待会儿吃了饭就洗。
“嗯呐,看狗子们累的哈嗤哈嗤的,这回应该老实多了。”
许大海笑着把筐子卸下来,解开勒着的绳子,把整回来的柴火堆到柴火垛旁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