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在,可是疼了”听到她唤自己,虞娘连忙紧张问道。
自从月浅栖执掌月家后,她就更加小心翼翼,虽其间遇到的各国暗杀者无数,月浅栖受伤的次数也稀疏平常,但每一次看见了,她也免不得自责和心疼,何况这次,是她下的刀子。
月浅栖摇摇头,知道她关心自己,眼下却不想在看见她担忧内疚的眼神,便笑着道:“虞娘,去吩咐备下热水,我要沐浴,还有,给我熬点红糖水吧,不必放姜,你亲自熬。”
虞娘一愣,想到红糖有点补血的功效,便点点头,又听月浅栖最后一句,不仅柔柔一笑。
从小到大,月浅栖的所有吃食,都是只要她亲手熬制的东西,直到近来,才变了。
应了声,虞娘不放心的看了眼月浅栖,还是走了出去。
不一会,一群婢女便将热水和香精送了进来,放好,又低头退了出去。
月浅栖理了理衣裳,也不在管伤口,起身走到隔间的浴桶旁,伸手执起旁边桌上用琉璃瓶子装着的白色香精,放在鼻下闻了闻,唇瓣缓缓勾起。
“真是休息一下,都不让人安生。”月浅栖说着,本想合上瓶塞将瓶子放下的手却突然顿了顿,瓶子在手中微微一横,白色的香精瞬间顺着瓶口流出,滴落在地上。
香精的味道很是浓烈,一般便是沐浴也只滴一点,如今月浅栖整瓶撒下,屋子中顷刻间便被刺鼻的香味笼罩,纵使开着窗户,也无法消散。
一时间,房间中本就不浓的血腥味霎时被香味覆盖。
“啧,小师妹,你何时竟会用这玩意儿了用便用吧,可你倒的是不是未免太多了”白景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月浅栖身后,一手夸张的捏着鼻子,俊颜微皱,凤眼满是嫌弃的打量着四周。
月浅栖下意识抓紧了胸前的衣襟,脸色不太好看,转身瞪着他:“师兄,我在沐浴”
她料到他一定会过来,可却没想到在这个档口。
白景似乎这才将她打量了一眼,见她的确只穿着里衣,一手抓着胸前的衣襟,面色有点苍白,正瞪着自己,像一只急了的兔子。
摸了摸鼻子,白景眼里闪过一丝暖色,不太在意,玩世不恭的看着她,似真似假道:“哦,所以师妹是害怕我见到了什么不负责吗你放心,如果是师妹的话,我定是会十里红妆高头大马娶你回家的。”
月浅栖一愣,看着眼他带笑的面容,扯了扯嘴角,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出去。”
白景扫了眼地上流淌的白色香精,空气中的异样他自然能闻得出,看着月浅栖,却是不动声色的故作受伤道:“小师妹,每次见面你都赶我,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月浅栖见他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就差身边在围几圈乌云,像自己负了他什么一样,当即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想见他吗确实不太想,但最重要的是,他每次出现的地点,实在是让她没有兴致和他叙旧。
“怎么会呢。”月浅栖一笑,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次笑的最假,现在她手臂可还生疼生疼的呢。
白景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抱着手臂,懒懒的靠在一旁的梁柱上,就那般看着她:“师妹不是说要沐浴吗赶紧着,水快凉了,当我不存在便好。”
当你不存在月浅栖一笑:“我拿把匕首架你脖子上,你当我不存在可好”
“好啊。”白景不假思索道。
月浅栖一愣:“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会吗”白景笑着看向她,勾人的凤眼微眯了起来,却闪烁着灼灼的笃定和自信。
月浅栖凉凉看了他一眼,终究撇开头,淡淡道:“自以为是。”
白景闻言,却是笑的越发张扬,本就妖冶绝伦的面容,更是醉人心魄,勾人心魂。
她一定不会杀他吗曾经不会
月浅栖移开目光,看了眼窗外的夜色,鼻息间还萦绕着香精刺鼻的香味,愕然的安静让她黛眉轻蹙,静了片刻,月浅栖缓缓开口:“你想问什么”
“师妹让我代表玄月小筑参加这次的群英会,自己却又独自跑来参加。师妹不觉得,要解释点什么吗毕竟,师兄我可不想和你对上,让别人看了笑话。”白景也不在啰嗦,用着轻挑的语气,漫不经心般问道。
月浅栖侧身看着他,受伤的手臂被她挡了住,笑着道:“不过是想来玩玩罢了,师兄这么紧张,是怕我抢了你的魁首其实这点,师兄大可放心,这一届的魁首之位,依然会是师兄的。”
“不,师妹你应该说,是你的。”白景笑着,温度却降了下来,原本温柔的笑容此刻却像是冷笑。
月浅栖一顿,不在言语,无事的手臂抬起,捂了捂眼睛。
依白景的聪明狡黠,怕是在知道她潋滟阁主身份的时候,就已经猜透了她的算计,还能如此有耐心的跟她说了这般多的话,她月浅栖着实该笑了。
她这个师兄啊,果真越来越难猜了。
“看你这般表情,便是猜到了,我无话可说。”月浅栖笑了笑,淡淡说道。
白景直起身子,脸上终是没了笑意,一贯的纨绔姿态也收了起来,释放出的气息竟是压的人喘不过气。
果然变了。
月浅栖暗了暗神色,下意识微微撇开头思索,却没料到白景忽然间靠近,凤眼危险的看着自己。
两人的距离此刻很近,身子只差一寸便可贴紧,全然可以轻松杀了彼此。
月浅栖没退,侧过头看向他,一贯的浅笑嫣然:“师兄恼了”
“你说呢”白景勾着唇,看着眼前这张自己恨不得毁了的容颜,笑着道:“除了保证群英令归属月家,防止我独自夺得之外,其实柳阡殇还少说了很多,比如,你怕我故意失掉群英令,比如”
“那么,师兄想怎样”
月浅栖打断他的话,眨着眼看向他,清澈的杏眼大大的,显得有点无辜。
白景深深看了眼她,衣袂下的手死死握紧着,青筋暴起,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
月浅栖看着他的眼,那里面的杀意那般明显。
气氛,冷到了零点。
一个抬头,一个低头,两人离得极近相视,灯光下,唯美如画,但此刻,那无形的距离,却越来越长。
“以后,别再这样了。”最终,白景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出去,修长高大的身影,瞬间隐入了夜色。
他想毁了那张容颜,可他终究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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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