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不欢而散后,一连两日我与阑筠都不说话,他也避着我,连用膳都特意避开不与我同桌,我气他不知好歹,便寒着一张脸。
一路上所有人战战兢兢,深怕惹着我一个不欢喜便要拿刀砍人,只因着早晨时,众人瞧见我在庙外提着刀对一大石头疯魔般的劈,劈完一回身,便见阑筠在不远处,他那几个下属将他紧紧护在身后。
那些眼神,深怕我提着刀冲过去……
我:“……”
其实我真的是突然被石上的蛇吓着了…有些过激反应罢了。
本殿下真不是情爱脑…真的不会因为阑筠拒绝我,便要拿刀杀了他,我只会下药睡了他而已……
得不到他的心,便得到他的身也挺不错,毕竟俗话也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嘛。
进入邯州地界,当天便在一个小镇上歇息,说是小镇,实则同一个小村子没啥区别,镇上唯一的客栈年久未修,也是破得不像样子。
但再破也比野外好,躺在床上时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花榕给我捏捏手揉揉腿,一边问我:“殿下想吃什么?花榕借下客栈厨房做些殿下爱吃的?”
“罢了。”我有气无力:“你这一路也劳累,莫辛苦去了,随意吃些吧。”
未想这客栈是真随意,白粥米饭管够,菜嘛……桌只供两菜一汤,无得自主选择,就是厨师做啥吃啥,简直是黑店!
那店小二道:“这街市上都没啥人敢上街卖菜,有得吃就不错了。”
上菜时,他还咬着狗尾巴草,一脸放荡不羁:“好心提醒各位一句,吃完便早点歇息去,天黑后不要出门,夜里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我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店小二,过分放肆,过分让我好奇。
齐行好脾气的问:“为什么这么说?你们这镇上发生什么事了?连上街做生意都不敢。”
那店小二耸肩:“盗匪打劫咯,没看我们街上都没啥人吗?要不是看你们像外地初到,才不给你们开门。”
怪不得……方才来时这客栈大门紧闭,敲半天门才给开。
“我可是在冒着生命危险做你们生意,你们住了今晚,明天便赶紧走,别惹了那盗匪来。”
九鸣在旁边桌出声:“嘿,怕什么,那盗匪来了正好,我们让他们有去无回。”
那店小二瞥见了他腰间的剑,嗤笑:“这两年来了不少像你们这样的人,都说着不怕死要去剿匪,结果才是有去无回。”
我蹙着眉,刚想问话。
阑筠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谢伟小兄弟,盗匪上镇上来打家劫舍?这里的县衙知府不管么?”
他问出我想问的。
“他们都自身难保,哪管得来哦。”他摊手,微惋惜道:“那县衙大人的女儿都被盗匪劫了去,那县衙夫人哭瞎了眼,女儿都还没救回来,多半是……”
如此这盗匪便太过嚣张了。
我欲开口,店小二已经开始催促:“行了,天快黑了,你们赶紧吃了饭上楼,可别点灯啊!出了事我们可不负责。”
说完,他便匆匆走了,生怕我们多问一句。
那店小二一走,便突然安静下来了,众人瞧瞧我又瞧瞧阑筠,眼神飘来飘去。
终是九鸣开了口:“大人…怎么办?这盗匪的事咱们管么……”
“我们到邯州不是来剿匪的。”阑筠淡淡的声音传来:“避开他们。”
“是,大人。”
阑筠既然如此说了,他们自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都开始默默干饭。
我一言不发,垂眸喝着熬得过烂的白粥。
……
夜。
简单梳洗过后,便吹了灯躺床上,今夜月明,月光透过薄窗洒落在地上,将整个房间照得微亮。
只是风有些大,吹打着门窗砰砰作响,吵得人心烦,我翻了个身。
“殿下可是睡不着?”花榕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传来。
她睡在我对面的榻上,我望向她时,还隐约能看到她在黑暗中还很明亮的杏眸。
“嗯,时辰过早了吧。”也有因为那吵死人的呼啸风声原因。
“那花榕陪你聊聊天?”也不容我拒绝,她便开始道:“这一路上,殿下有了许多心事,可有什么可以跟奴婢说的吗?”
我想了想:“有么?”
“殿下的心中装了黎民,装进了左相大人。”花榕的声音难得温和:“以及喜怒哀乐,虽心里装事会多了烦恼,但是殿下变得没那么冷漠了,花榕很开心。”
我又翻了个身,盯着床顶笑出了声。
“花榕,我往日在你心目中都是什么样的形象……”我颇无语:“你这话说得好似那么一回事,我却又听不懂。”
“便……殿下欢喜就好。”她顿了一下,转而:“殿下为何又跟左相大人吵架了?”
还学会了拐弯抹角的说话,能耐了。
我气打一处来:“你这话便说得是本殿下故意找事一般,你该问是他为何又惹恼我?”
她“哦”了一声:“那左相大人可是哪里做得不好惹殿下生气了?”
“虚伪,满嘴仁义道德。”
花榕沉默了片刻:“殿下…莫造谣生事。”
我:“你滚吧,去做他的侍女。”
花榕丝毫不慌:“需要花榕去做一下内应么殿下?”
我不想理会她了,翻了身背对着她,罢了,有容乃大。
待我明日起来再教她做人。
说了会私心话,随着身体的疲惫再吵也渐渐睡着了。
半夜睡得正沉时,便被隐隐的马叫声吵醒,一睁眼便清醒了过来。
我起了身,花榕已经站我在身边,我刚要唤她。
她便一把捂住我的嘴:“嘘。”
楼下后院的马“咴”“嘶”声不断,声音在黑夜里并不明显,但也听得到一些开门声,脚步声。
“有人偷马。”花榕轻声说。
正说着,便听到一些刀剑相碰的声音,后院打起来了。
是了,阑筠虽说不管事,但若马被偷了,可是个大麻烦……
但是不出半柱香,打斗声就很快消失,外面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连着那鬼叫不听的风也不继续拍打门窗了,诡异的安静,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洒落在屋里的月光随着天空上的明月被云挡住,一点点被黑暗吞噬,所有门窗轰的一声被震开,黑暗中,混乱一触即发。
花榕紧张道:“殿下,此地不能留,我们得离开这里。”
她说刚落地,房门便被踢开了。 m..coma
齐行一边挡着从楼下冲上来的人,手上的剑不停翻转,带了不少血腥味。
“花榕,保护殿下,走!”他的声音急匆匆而来。
我将挂在床边上的紫鞭一拿,花榕已拉我,将我往窗边带。
那刀剑相碰的声音越发的近,我与花榕打开窗,一越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