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
爽子哥、高俊和蓝容容,一起帮助阎诚把老宅的正房稍微收拾了一下。
好在现在是盛夏,不需要厚厚的被褥,只需要在床板上铺上一层草席,夜里就能将就过去。
告别了三人,阎诚关上老宅门,洗漱的时候顺便用从爽子哥那儿借来的电推子把自己推成板寸头。
既然要折腾民宿,又是夏日,长发到时候干活肯定碍事。
再加上阎诚不忍面对自己的脱发问题,于是干脆直接剃了,眼不见为净。
躺在床上,阎诚粗略地扫了一眼当前等级的任务,简单地做了个计划。
“明天先找工人师傅把破损的墙体修复一下。”
“咱现在不差钱了,甚至可以请两个!”
“任务四是检修老宅的电路系统,明天也可以一口气请工人师傅解决……请两个!”
由于老宅位置偏僻,手机信号不强,以至于阎诚睡前想刷刷手机都办不到。
所以他没有熬夜,很早就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七点,阎诚就起床了。
他溜达去村头找三轮车师傅,打算到镇上找泥瓦工和水电工师傅。
原本他以为自己起得已经够早了,可当他看到村口坐着的一排大妈,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村口大妈是村子里最强的情报人员,她们的眼睛堪比天眼,嘴巴比电报都好使。
但凡村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们都不会放过。
哪怕是谁家的鸡掉沟里淹死了,她们都能议论上个三天。
由于阎诚三年没回家,村口大妈对他这个“陌生人”生出了好奇心,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盯着阎诚,等着他自己开口。
“我是阿诚,阎孟堂是我外公。”阎诚尴尬地自我介绍。
大妈们顿时认出阎诚,乐呵呵地打起招呼。
“原来是老村长的外孙呐,好久不回来,我们都认不出了!”
“听说你在首都上班,怎么突然回村了?”
“你爸妈在城里过得还好吧,身体怎么样?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大妈们七嘴八舌,阎诚根本回答不过来,眼瞅着三轮车已经发动了,他赶紧搪塞几句就跑路了。
等到阎诚走了,大妈们沉默了一阵,旋即交换眼神,立刻讨论起来。
“阿诚一消失就是三年,他爸妈也不回来,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你们说阿诚是不是犯事儿去蹲监狱了,瞧他刚才那寸头的模样,我小舅子刚出来的时候也是那样!”
“难怪见到我们支支吾吾的就要跑,原来是怕丢脸啊!”
“诶,咱们都是有素质的人,千万不要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呐!”
“放心,咱们姐妹的嘴巴可严实了,阿诚蹲监狱这事儿不会有人知道的!”
……
阎诚哪知道,自己只是早起溜达一阵,关于自己“在监狱里蹲了三年”的谣言就传遍全村了。
他去镇上找了几个老师傅,买好了材料,又顺路去菜市场买了两只啤酒烤鸭和两条香烟,最后还大气地包了一辆三轮车,带着师傅们回桃源村。
收了烤鸭和香烟,四个师傅干起活来那叫一个卖力认真。
有些地方阎诚觉得可以糊弄的,师傅们都不答应,非得把自己的拿手绝活在老宅上施展一遍。
整体修缮大概需要一整天,期间阎诚也开始打扫屋子。
一直忙到中午,蓝容容登门了。
“阿诚哥!今天村尾老雷家摆席,喊你一块去吃呢!”
阎诚擦着汗从屋子里走出来,诧异道:“哪个老雷家,吃什么席?”
“就是在镇上卖水泥的雷大山,他儿子雷树华买新车了,所以摆席请大家伙儿吃饭呢。”
阎诚回忆了一下,雷大山他不熟,雷树华倒是有印象。
雷树华和他同龄,读书的时候在隔壁班,家里条件不错,从小就喜欢炫耀。
没想到长大后还这样,买辆车都需要摆席。
不过阎诚不是那种看不得别人好的人。
以后自己会一直在村子里,免不了和大家打交道,所以阎诚也打算过去祝贺一番。
于是他和师傅们打了声招呼,换了衣服后与蓝容容一起离开老宅。
还没走到村尾,阎诚就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了。
大红色的炮衣飘扬,硝烟里是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落地也要一百来万。
难怪雷树华要炫耀,换我确实买不起……
雷家在院子里摆了好几桌,父子俩站在院门口迎客。
满口黄牙的雷大山骄傲地指着身边那个瘦不拉几的年轻人:
“我儿子现在在县城是包工头,很吃得开的,黑白道都有人儿,以后你们去县城记得和他打招呼,就没有摆不平的事儿!”
雷树华站在一旁尬笑,虽然他不想太高调,但又非常享受村民们羡慕讨好的目光。
“老雷叔,树华,好久不见。”阎诚上前打招呼,顺便递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
雷家父子瞧了一眼阎诚,随后面色古怪地把红包推了回去:
“阿诚啊,回村是好事儿,这红包就别给了,你刚出来也不容易,自己留着多买点吃的吧。”
阎诚一脸懵逼。
什么叫刚出来?
我看着像是很缺钱吗???
雷树华咳嗽几声,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把阎诚推进院子:
“阿诚,进去坐吧,这顿饭也当给你接风洗尘了,以后脚踏实地,好好做人!”
什么叫做好好做人啊?
我以前做人很不行吗???
阎诚莫名其妙地被推到院子里,满脑子困惑。
不大的院子里摆了桌子后显得更加拥挤,阎诚来得稍迟一些,扫视一圈后发现两个空位,便带着蓝容容准备过去坐。
可两人刚要坐下,就被一旁的村民给拦住了:
“这位置是村主任和镇里领导的,你们可不能抢了啊!”
话音才落,守在院门口的雷大山声音突然拔高几个度:
“哎哟喂,李主任和苏主任来了,快里边请,座位我们都给你们留好了!请请请!”
田源村的村主任李长宏笑着走进院子,雷大山和雷树华却迎着他身后的另一人。
阎诚只是看了那人一眼,便觉得十分惊艳。
这位“苏主任”竟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生,看起来年纪也就二十四五,乌黑亮丽的长发被扎成马尾束在脑后,显得干练十足,既脱去了学生的稚气,又没有社会的烟火。
若论颜值,这女生略胜容容一筹。
若论身材,这女生秒杀容容十个田源村。
阎诚正瞧得出神呢,身边的容容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
扭头一看,这小妮子正噘着嘴满脸不开心呢。
阎诚干咳两声,尴尬地收回目光,带着容容另找座位,坐下吃菜。
雷家父子领着两位主任入座,赶紧抬起手压了压声音,大家很快安静下来。
雷大山又介绍道:“这位是苏主任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年轻有为,她是咱们镇新调配的振兴乡村办主任!大家热烈鼓掌欢迎!”
阎诚一边鼓掌,一边露出了然之色:原来这位苏主任就是高俊昨天提到过的美女领导啊。
苏主任不惧这种场面,起身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苏诗茹。乡村振兴是咱们镇未来几年工作的重中之重,希望大家以后能多多配合我们的工作,让我们带着大家共同致富!”
“说得好!”李主任直接起身给苏诗茹倒酒。
雷大山见状,赶紧也给自己满上,举起酒杯喊道:
“振兴乡村免不了开展各种工程项目,苏主任,我儿子就是干工程的,以后有什么活儿,还请您念着我儿子点!啥也不说了,我先提一杯!”
相比于雷大山,儿子雷树华就显得有些稚嫩了。
跟着举杯,想说点场面话奈何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只能赔笑。
这时有好事的村民起哄道:
“苏主任和小雷子年纪相仿,要是能娶回家就好咯!”
此言一出,李主任脸色一沉,生气地瞪了那人一眼。
雷大山也脸色大变,使眼色让人把那说胡话的醉鬼带出去,自己赶紧解释:
“苏主任别介意,那家伙喝醉了,管不住嘴。我儿子可配不上您,我们没那个意思!”
阎诚在一旁看戏,本以为这位苏主任会生气,没想到她倒是挺沉得住。
只见苏诗茹轻轻摇头,温和地笑道:“乡亲们这是喜欢我,希望我留下来。这说明我工作做得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对对对,就是这么一回事!”李主任赶紧顺着话给苏诗茹台阶下。
雷大山和雷树华捏了把汗。
酒过三巡,李主任捏着雷树华的肩膀夸奖道:
“树华真是有出息,这些年做工程赚了不少吧?”
雷树华露出骄傲之色,故作谦虚:“不多不多,只是能让家里二老衣食无忧。”
“想当年你去念大专的钱,还是村民们一起给凑的,”李主任图穷匕见,笑着说道,“你也知道,最近咱们村一直在筹款修路,就差最后二十万了,现在你混出息了,有没有考虑要报答一下村子?”
雷家父子俩一愣,有点儿慌了。
虽然雷树华这几年发展不错,但远没有到真正的大富大贵级别,门口那辆奔驰S级其实是二手翻新车,还是贷款买的。
雷树华打肿脸充胖子,没想到席都没吃完呢,李主任就讨钱来了……
雷大山一个劲儿地向儿子使眼色。
雷树华叹了口气,摇头道:“李主任,不是我不愿意出这个钱,实在是现在手里也没什么现金……”
李主任和苏诗茹闻言,脸上都有一些失望。
“修路造桥,功德无量,咱们村往西的那条山路要是能打通,以后可方便村民们不少,”李主任叹气道,“为了这件事,我四处奔走,就差这二十万,愣是凑不齐!”
苏诗茹也面露愁容。
这条路可以说是振兴田源村的第一步,打通以后可以连接周边至少五个村子,能够加强几个村的贸易往来,刺激经济发展。
最关键的是,这条路缩短了田源村与武义山的距离,说不定能让武义山的游客经济辐射到田源村来。
奈何镇里的财政也是捉襟见肘。
钱就那么点儿,给了田源村,别的村子也会嚷嚷。
所以这二十万的款,还得苏诗茹亲自陪着李主任来讨要。
正在一桌子人愁眉苦脸,互相尴尬得连饭都吃不下去的时候。
阎诚忽然站了起来,微笑着对苏诗茹说道:
“那个……修路缺的那二十万,我可以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