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看得我都好生羡慕得慌。要是我的颖儿将来也能嫁上这么个好人家,老人和善,夫君好脾气,那该有多好。当然,也不用一模一样,得着一半宽容就行了。”
“毕竟该守的妇道,我还是会提前教导她的。话说回来,从古至今就没听说过哪位良家女子,没事见天地往外跑的,就算婆家不说,咱们自己也得知分寸、守规矩不是。”
元氏这话,表面是在夸老夫人和善、鼓吹顾定方好脾气,字字句句却在谴责辛怡不守妇道,长兴侯府更是不会教养女儿。
韩氏虽然对辛怡也没什么好感,但是她生来就不是那种爱说三道四、议人长短的性子,只附和着笑笑,并未接腔。
“是的呀,经三婶这么一说,我也感觉自己挺幸运的,回头更得好好孝顺祖母了,至于世子嘛,也需得更上些心,更小意些才是。”
“怡儿在此对三婶的提点,深表感谢!”
辛怡说着,真就冲着元氏郑重一揖,
“就像三婶说得,怡儿以后一定严加提防,万不能让那些不要脸的狐狸精惦记上,把这么好的夫君给我抢走了。”不就含沙射影吗?谁不会呀。
“至于三婶说得见天出门,说起来怡儿还真是惭愧得慌,毕竟我可不像三婶,把银钱看得那么重要,又那么有手段,但凡身边所有人,只要能帮着赚到钱的,都不择手段地利用。”
辛怡说到此,自愧不如地捏着帕子笑了笑,
“单就三婶这份要钱不要脸的功力,怡儿还真是望尘莫及呢。”
元家这些年之所以越来越富有,成了北齐最大的皇商,还不是仗着国公府的势力,仗着大长公主的威名。
尤其是文昭帝上位,顾定方当了锦衣卫指挥使后,听说元家那对父子行事更加猖狂了,几乎垄断了北齐所有的丝绸业。这些在北齐国早就是公开的秘密,当谁不知道似的。
辛怡话里有话,一通狂怼下来,元氏早已气得满脸通红,愤愤地指着她道:
“你你你,你什么意思?长兴侯夫妇就是这么教导你的?有你做晚辈的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字面意思呀。三婶急什么,怡儿不就是实话实说,不小心道了些实情而已嘛。”
辛怡伸手把元氏指向自己的手指推到一边,继续气死人不偿命地道,
“至于教导,爹娘自是早就教导过我,要尊敬长辈,要爱护幼小。但是像三婶这样,自己先为老不尊,挖空心思挑我等幼小错的,那就别怪晚辈不敬了。毕竟别人都这般让我不开心了,我也没必要以德报怨,让她太高兴不是。”
“三婶,在此晚辈劝您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说到底,我如今还是世子夫人呢,世子的枕边风,还是吹得动的。”只要不怕得罪顾定方,你丫的就尽管来吧。
到了这会,元氏的脸已彻底由红转青了,看辛怡的眼神,更是恨不能千刀万剐了她。不过好歹在后宅混了这些年,自也不会让辛怡一味牵着鼻子走。
只见她冷冷一笑,咬牙切齿地对着辛怡道:“姓辛的,你少转移话题,更少拿世子吓唬人,你以为你没有经商赚钱的心思,就能没规没矩,天天四处乱逛了?不守妇道,就不信世子能护着你一辈子。”
“世子能护我多久,能不能护一辈子?就不劳三婶操心了。只是三婶,您几次三番不想我出门,到底希望什么呢?”
元氏越生气,辛怡越高兴,扑闪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问道,
“难道您想让我跟二婶一样,天天在国公府里打理家业?亦或者,早日把掌家大权接回来?”
“你……”元氏气得一噎。她是这个意思吗?
也顾不上跟辛怡生气了,连忙跟一旁的韩氏解释道:“二嫂,您别多想,我真没有旁的意思。我就是……”
“三婶急什么,其实二婶多想了也没关系。”
辛怡不待元氏说完,又轻笑着打断她的话,
“可能要让三婶失望了。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天生就特别有自知之明。我打小看到账就头疼,自知自己没有二婶这么大的神通,将偌大的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条,所以,我一早就跟世子提议过,并且他也同意了,这个家我不想管就不用管,只需负责每天快活,貌美如花就行了。”
辛怡说着,特意转身面向韩氏,故意摆出一副愧疚模样:“只是侄媳如此无能,怕是要继续劳累二婶了。”
前世,辛怡对顾定方不感冒,不想打理这国公府。这世,她跟顾定方关系缓和了,对这掌家权,更不会在意了。毕竟很快全北齐就是他家夫君的了,一个小小的国公府,算得了什么。
韩氏笑着冲辛怡点点头:“无妨,年轻人贪玩些应该的。府中本也没有多少事,我轻轻松松也就处理了,称不上累。”
韩氏这人出身将门,是个爱操心、闲不住的主儿,她今天之所以被元氏拉到这小花园,也是惊讶于老夫人对辛怡的态度,怕她抢了自己的掌家大权。如今辛怡亲口说出,无意于掌家,她这颗心算是彻底落地了,对辛怡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
“那两位婶婶接着聊,我有事,先回去了。”
与韩氏解开误会,辛怡丢下一句话,撇下气得几欲发狂的元氏,头也不回地走了。
松山堂,大长公主用过午膳还没休息,正在院子里溜达着消食。
秦嬷嬷上前,将小花园发生的事,悄悄给大长公主学了一遍。
“这个元氏,越来越不像话了。她这是见我没为她娘家侄子撑腰,便要搅得国公府也鸡犬不宁不成。”大长公主气得敲了敲手中的拐杖,恨声道。幸亏辛氏没上她的道。
昨晚大长公主确实把元氏喊到了跟前,不过却并不是让她送走元瑶。
而是得知元氏侄子元涛,因着一个青楼头牌,与人发生冲突,把当地知府儿子给生生打死了。当地官府上门抓人,元家打着国公府的名号,不仅不交人,还把官府的人打跑了。
元家这些年打着国公府旗号,欺行霸市,生意不断做大做强,大长公主都睁只眼闭只眼,想着本就是姻亲,得过且过算了。
只是眼下都闹出了人命,他们倒好,不思悔过,还想着拿国公府压人,甚至还搬出了顾定方锦衣卫指挥使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