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原野清吾惨死的模样,想象万华夏夜会有的反应,想象所有人会有的反应……
脑海里浮现各种画面之后,和谷渐渐冷静下来。
…………真的要做吗?
那可是杀人啊。
虽然确实憎恨原野清吾,恨不得他不存在于这世上,可要自己杀了他……
恶魔般的表情缓缓退去,优等生脸上浮现纠结的神色。
我要活下去,只有使用那东西,所以我没有错,是被逼迫的。
可是……原野清吾就有错吗?
他的存在很碍眼,对于班上所有男生都很碍眼,但……那家伙是个好人啊!!
即使恨得希望对方不存在于世上,大池和谷也不得不承认,原野清吾是个好人——一个帅气开朗,乐于助人的好同学。
觉得他很碍眼,是因为他太优秀了。面对他的时候,会产生劣等感,会生出嫉妒心。
杀了他……真的好吗?
和谷心中的良知在质问。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我必须这么做!我想要活下去!杀死憎恨的人让自己活下去,这有什么错!!?
没有错……但是……
没有但是了!就是这样!我会杀掉原野清吾!明天就杀!!
万华夏夜会很伤心的……
就是要她伤心才好!这样最痛快了!!
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啊!!??
和谷在心里咆哮,涌动挣扎情绪。
……
大池和谷请假了。
据说是昨天被雨淋到,感冒了。
这种时候感冒,真是倒霉,但愿他能在情人节之前痊愈……得知消息的晴司是这么想的。
这个特殊节日的临近使得班上的氛围有些微妙。男同学们投来的视线扎人程度大幅上升,让晴司心里苦笑。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表现得跟平时一样。
今天又下雨。而且根据天气预报,未来几天可能都是这种天气。
希望情人节那天能放晴。虽然下雨的情人节别有韵味,但还是晴天更让人愉快吧。
周三。
大池和谷仍然请假。
听说与这位优等生交情比较好的几个同学想去探望,但被婉拒了,似乎感冒不轻。
午休时,香织被女生们团团围住,请教手制巧克力的方法和秘诀,美佳和千秋也参与其中。
晴司因此难得地体验到了独自吃午餐的滋味。
之后得知,情况发展成放学后开设手制巧克力料理教室,参加者众多,连别班的一些女生都来……很厉害嘛,香织老师。
周四。
大池和谷来学校了。
他戴着口罩,有着黑眼圈,显得没什么精神。
晴司看向和谷的时候,后者也看过来,两边目光对上。
晴司见到这位优等生书记的眼神既阴沉又复杂。
下一秒,和谷就收回了目光。
晴司心生疑惑。
课间。
晴司上厕所的时候,见到和谷独自站在走廊窗前,看着外面的雨。
“大池同学……身体怎么样?”他走近对方,问道。
“还好,谢谢关心。”优等生平淡答道,仍然看着窗外。
晴司也看向窗外,沉默了一下。
“大池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轻声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你好像想跟我说什么。”
和谷:“…………”
“是我多想了的话,不好意思。”晴司转身,就要走开。
“原野同学……”低沉的声音响起。
晴司的脚步顿住。
“今天晚上,单独谈一谈,可以吗?”和谷低声道。
“……可以。”晴司目光微闪,答道。
“谢谢。”和谷表示谢意后,说了时间和地点。
“不要把这事告诉其他人。”最后留下这么一句,优等生书记就走开了。
晴司目送了一下其背影,然后也转身走开。
当晚,雨停了。
晴司准时抵达约定的地点,一个小公园。
见到大池和谷蹲在沙池里,正在堆着沙塔。
身穿夹克和长裤,戴着口罩和眼镜的高中男生,蹲在给小孩子玩的沙池里堆沙子……这景象看起来有点怪异。
“晚上好,大池同学。”
“……晚上好,原野同学。”
和谷拍拍手除去手上沙子,站了起来,转向晴司。
“你为什么要来呢?”他看着对方,低沉问道。
“因为我答应了。”晴司回答道。
“你为什么答应?我和你不是朋友,晚上单独见面,不是很奇怪吗?”
“确实奇怪,正因如此我才答应。”晴司平静道。
“因为觉得好奇?呵呵……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和谷冷笑了下。
“有时候确实是会,但我相信大池同学。”
“相信我?呵呵……相信我什么?相信我做不出什么事情来是吗!?”和谷的语气陡然变得尖锐,“相信我赢不了你!无论如何都威胁不到你!是吗!!?”
“不是。”晴司看着对方,“我相信大池同学,不是会杀了我的人。”
和谷愣了一下。
然后,复杂黑暗深沉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脱口而出——
“放屁!!!”
近乎咆哮的嘶喊声,震荡夜空。
“我想要杀了你!很想要杀了你!!你这超级碍眼的混蛋!!死了才好啊啊啊——”
诅咒的话语透出深沉的负面感情,毫无疑问是发自真心。
晴司感受到这份恶意,但表情仍然平静。
场面陷入寂静。
距离在四米之内,看着对方四秒钟,没有其他人看到……条件已经满足!
剩下只要抱着明确的杀意,念出四次“杀”就行了。
和谷想要这么做。
但是莫名地发不出声音来,喉咙好像被什么哽住了一般。
“你想要杀了我,但你不会真的杀我。”晴司轻声说道,“因为这么做,等于否定了大池同学你自己。”
和谷愣住了。
“大池同学,你一直都很努力,并且以此为骄傲吧。这样的你,真正想要的是赢过对手,而不是消灭对手。”晴司看着对方的眼睛。
“你觉得赢不了我,所以恨我,想要我消失,但是你绝不会真的杀了我,因为这样就是承认你自己永远也赢不了我,彻底放弃自己的骄傲。”
“你的努力不是只有这点价值的,你的骄傲不是只有这种程度的,你应该能看清……即使一时迷茫,痛苦,挣扎,你最终也会认清,并相信自己。”
“我就是这么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