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阿影,虞芊芊二人再度陷入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虞芊芊首先打破气氛,道:“阿影,你喜欢小轩子吗?”
阿影默默注视空荡的门外,像是在思索,又好似她的视线能穿过人海,落到他的身上。片刻后,阿影清声道:“应该,是喜欢。”
对于这个答案,虞芊芊竟没有感到意外。她整个身子松弛下来,脸上隐隐带笑,好像还有一种向往,道:“他开心的时候,没有任何伤感能靠近他;他认真的时候,容不得任何人松弛;他痛苦的时候……反正我从来没见过他真正的痛苦……”
虞芊芊再正了正身子,道:“既然你喜欢他,那么阿影,我要向你宣布,我们将会是敌人!谁赢了……就能得到小轩子。”
看着阿影清亮的眼中隐隐有些不解,虞芊芊也不意外。
就在这时,庙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虞芊芊闻之,脸色骤变,看起来极度惶恐。
因为这声音对她来说太熟悉不过,一遍遍唤着她。使她陷入失智的急躁。
虞芊芊快速夺门而出,四处寻找。
“爹,爹……你到底在哪……你出来见见女儿,女儿好想你……好想你……”
虞万山的的呼唤之音好似从天际传来,又像是在四面八方。
这声音一道道抨击进虞芊芊的内心深处,给她无限的折磨和渴望。虞芊芊发疯似的寻找、追赶,再不能停下脚步。
直到她在一个方向逐渐探清虞万山的声音,不敢犹豫片刻,奔走寻去。
直到一个背影出现在虞芊芊的视线之内。令她失望,甚至极度的愤怒。因为面前这人的背影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爹爹。
那么一瞬,虞芊芊惊叫失声。她的蓝裙再给自己心中猛烈的冲击。她的背影也是那么熟悉。那分明就是前一刻被自己敌对起来的阿影!
虞芊芊开始惧怕,颤颤问道:“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阿影,引诱我至此?”
蓝裙女子缓缓转过身来,那张脸太过熟悉,又十分的陌生。
虞芊芊知道面前的人绝不是阿影,尽管她与阿影拥有同一张面孔!她没有阿影的痴,她的宁静中充满了的凶邪杀机!
……
一双眼已经在不远处重重凝望着她,和静躺在血泊中的身躯。这一刻,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无法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切,脑中一度空白。
“姐姐!”阿满奋力嘶吼了一声。
这与阿影拥有同样面孔的神秘人只微微侧过脸看了一眼阿满、北铭轩。表现出一些慌张。
她不多停留片刻,裹起一道白光破空而去!
北铭轩举步维艰,终于来到了静躺在地,鲜血淋漓的虞芊芊身边。
温热的血沾上他的手指,他将静躺的虞芊芊揽进怀里,开始不停地搐动,就好像心间被一把利剑割开。他的声音低沉且狰狞着:“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下手,她已经……失去了天荒……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一切……”
阿满整个脸都开始通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是姐姐干的!”
那个低沉带着悲愤的声音又道:“可是阿满,你都看到……我也看到了。是阿影杀了芊芊!”
破庙内,北铭轩面色难看,怀中躺着身体冰凉的虞芊芊。
见北铭轩、阿满进来,修炼调息的阿影站起身来,直直盯着北铭轩怀中的虞芊芊,“她怎么了?”
“阿影,在你昏睡的三日,是她每日进城为你买药,她之前确实有些讨厌你……可那是之前。你到底为什么……要对芊芊痛下杀手?”
阿影目光中终于开始有了一些东西,“我没有。”
阿满目光中泛起些许晶莹,脸色痛苦,“姐姐……”
阿影道:“阿满,我没有。”
他想起了五岁那年,房中冲进来一个泼辣的小女孩;八岁那年,整个天漠都没有了他的藏身之处,十三岁时,她说长大要嫁给他,十五岁时成了他口中的泼妇,可是从今天起,关于她的一切都会永远静止。
北铭轩猛提一口气,收回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视线依旧模糊,端立在自己面前的人影没有任何动作。
他声音开始变的沙哑,“古月山……紫竹林,断云阁,风铃谷都会从我的记忆中抹去,我的生命里也不会再出现阿影这个名字。那个凉薄无情的女子与我北铭轩再无半分关系……你,好自为之。”
阿影认真听着,认真对视北铭轩充满忧伤的眼睛,清眸中如同凝滞了时光。尽管他开始转身,尽管他再没能多看自己一眼,他的脚步也没有半分要停顿的意思。
她从来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从来没有过……
直到他怀抱已经冰冷的尸体快要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的心头终于开始悸动,低声唤起他的名字:“轩……”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蹲就下来,将头深埋进双臂中。好似整个世界都开始变的黑暗,到处充满着恐惧,这亦或是阿影第一次感受到那种被称为恐惧的东西。
一只手触及到她,她知道是阿满,“满,阿影没有,杀芊芊。”
烟沙境内一处山崖
白衣男子负手端立崖顶,目送一天中最后一点光泽沉于黑暗。
在他的身后匆匆传来一阵脚步身,男子没有回首却已料到来人是谁。
“虞兄找我所谓何事?”男子悠哉询问。
“你少装蒜,我问你,我女儿是不是你杀的?”
白衣男子依旧没有回头,轻笑一声,道:“看来你确实放心不下你的女儿,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通过男子的话语,虞万山已经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测,怒意暴增,切齿嗔道:“她只是个孩子,在江湖无权无势,对你更不可能构成威胁,你为何还要痛下杀手?”
男子道:“其实她早已被我列在计划之内。之前我三番五次提醒你,就是希望你不要被这件事影响情绪。”
虞万山的脸色不能再难看,他无法想象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她是我的女儿,血浓于水的至亲,你却要我对她的死不问不顾,你简直就是个畜生都不如的禽兽,我杀了你!”
愤怒之际,虞万山运足了十成功力,疾步而起,掌中气光炫目。
白衣男子没有丝毫动作,只有凝视暮光的俊目透露出杀气。随即身背处蹿出一道气光轻而易举击溃势气十足的虞万山。
这气光不知如何逆天,已经致使虞万山受了不轻的内伤,爬在地上竟站不起身来。可想而知,这身为烟沙相师的神秘男子拥有何等的通天神力!
男子回过身行到虞万山处,蹲下身子搀扶他起身,道,“虞兄,我知道你向来心怀大志,为了复兴当年神教不惜牺牲一切!你放心,只要你肯忠心于我,我定会助你复兴当年天漠地荒的神采!”
……
……
十数天后的一个晌午。
街上行人稀少,在这样的寒冬腊月里,只有巷口处一家经营规模不大的面馆内食客不绝。
食桌上,一名庄稼汉子将面条送进嘴里,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含糊询问同桌的另一人,“老兄,你不是有个堂弟在玄门修炼吗,最近江湖上有什么大事发生,说来我等听听?”
被询问之人停下筷子,脸色稍稍一变,“听我那堂弟说呀,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名妖女。这妖女可是十分厉害的呀!”
身为寻常百姓,他们清楚江湖上的事向来甚少殃及到他们,都当做趣闻听听。
有人打趣问道:“老兄,那你倒是说说这妖女怎么个厉害法儿呀!”
“这妖女仅七日之内便屠灭了三个玄门宗派,虽说是小派,那也得有好几百人呢!我还劝我那堂弟这些日子先回家避避,万一这妖女一个不开心,把他也给做了,可我那堂弟就是不听,哎!”这人说话的声音倒是不大,可但凡江湖上发生的一点事儿,都被他们拿来说道,已成习惯。
邻桌的几人听了去,却也有个知道内情的,接着他的话头道:“这妖女何止厉害,简直是丧心病狂。听说三日前又血洗了魔宗两个势力不弱的门派!现在玄魔两大派系都是人心惶惶,生怕半夜里被她闯进门里,杀个干净!”
就连店小二也趁着手闲凑了上来,“依我看那,这妖女也就能欺负欺负小门派,她咋不去断云阁、不去宗武门、不去天漠和鬼教撒野呢?”
又有嘴快的接到,生怕没了自己说话的份儿,“那可不一定,我听说呀,最近断云阁和宗武门都加强了戒备,眼线都布到了几十里开外,我认识一个老兄进谷采药都被他们撵了出来!”
整个面馆内你一言他一语的,甚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