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是在想,如果普莱奥希尔知道了,她会怎样?」
「我不知道,或许应该你来告诉她。」
她想,当然,除了她和布鲁斯,没人知道爷爷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去了,布鲁斯还这样小,他怎么能三言两语说清呢?何况他本来就不知道爷爷的死因。
不然他怎么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她坐在那里愣住好久,也不知道该想什么,她只觉得老布鲁斯是个好人,但他们的关系也并不会亲热到她为他流泪,只是可惜,还有愧疚。
她会斥责自己考虑不周,如果是白天的话,或许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要小一些,早知道会这样,她肯定会和普莱奥希尔协商,然后白天带着人来的。
只不过,如果普莱奥希尔知道了老布鲁斯的死因,她会不会崩溃,薇拉菲尔猜她一定会猛烈哭泣,因为她同样考虑不周,如果她不能正确面对,她会陷入无限的斥责里的。
那薇拉菲尔该怎么告诉她?她起身,给老布鲁斯掖了掖被角,目光移到老布鲁斯脸上,他走的那么安详,她又帮他合上嘴,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是秋天呢还是春天呢?
在这片草原外是秋天,即将入冬,在这里,永远的春天。
也还好爷爷死在春天里,来年草又要绿上几圈,还好他死的时候是带着笑的。quwo.org 橙子小说网
薇拉菲尔不会做饭,只能简单煎了个鸡蛋,端上桌时她明显感觉到了布鲁斯的犹豫。
「吃吧。吃完了我们把爷爷安排好,然后我带你去找姑姑。」
布鲁斯点了点头,一整片鸡蛋都被他叉了起来,三口两口吃完了。薇拉菲尔将自己的盘子推过去,很显然,布鲁斯还在长身体,只是一个煎蛋,他一定吃不饱,可是她找遍了库房也没有找到第三个鸡蛋,反倒是找到了那天她买回来的水果。
有些已经开始烂了,她将水果挑挑拣拣,分到马厩和羊圈里,剩下的水果三三两两,勉强可以装满四五个两英尺高的木箱。
「吃吧,把这个也吃了,还有这个苹果,饭后吃点水果。」
布鲁斯双手放在桌子底下,很拘谨,她不用猜都知道他在做什么。
她尽力微笑着问他,「怎么了?不吃吗?是不是水果不新鲜了?还是你想吃别的?」
「我们会怎么安排爷爷……」
薇拉菲尔微微一怔,又把苹果推过去,安抚着布鲁斯。
「不用操心,我来就好,关于这方面爷爷有留下什么要求吗……」
「算了……爷爷怎么会有这种要求……」
薇拉菲尔摇摇头,她觉得应该不会,爷爷怎么会提前知道这些呢……他最多只觉得自己肋骨断了,不会死,不然他怎么会上山采药呢?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好像有……爷爷昨天和我说,他好想自由一点……我不知道是不是说这个……」
「自由?是随风飘走还是顺水而下?」
「我不知道……姐姐你真的不能养我吗?」
「布鲁斯,不要再问了,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传出去你会被人议论的。」
布鲁斯一言不发,拉过盘子把煎蛋吃掉了,然后从桌上拿起苹果,跳下椅子开门跑出去了。
薇拉菲尔望着那个餐盘,桌子底下有“咩”叫声,她探过头看,小羊布鲁斯十分规矩地卧在地上。
时光小说网
她冲着小羊问候,自问自答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要打声招呼。
「咩啊~」
薇拉菲尔也学着小羊,“咩”了一声,被自己逗笑了。
普莱奥希尔赶到那里时哥苏福林还没醒,门口也没有人发现里面的异样,甚至还有个侍女阻拦着她,随后来了个眼尖的侍女,立刻明白过来,和守着门的人挨个打招呼她才得以进去。
「你叫什么?眼力不错。」
普莱奥希尔装作不经意看向先前那个拦住她的侍女,随后轻飘飘转回头。
「回公主,我是三王子殿下手底下的侍女,名叫爱丽珍。」
「我会叫哥哥好好照应你。」
普莱奥希尔不等回答就径直进入了房内,将门轻轻关好拉开窗帘,这下她才得以看清里面的情况。
「听见了吗?你这个新来的,学着点,里头三个,哪个都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你要学会审时度势。」
「可是……我们是王子殿下的人啊……」
「哦?是吗?你真的以为他睡了你,你就有靠山了吗?色衰爱弛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以为王子殿下是什么好人?我们不过都看在他的身份上才恭恭敬敬的,在这宫廷里,没人能保得住我们,我们只能不断……」
“啪”
「你怎么能这么说王子殿下!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既不是王子又不是公主,更不是王妃,我们都是下等人,你怎么能对我说出这些话!」
爱丽珍突然被袭击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的,她偏头看向动手的人。
「呵。就凭我在公主面前露了脸,有了名字,你呢?谁也记不住你。你现在死了王子也不会多问一句的。」
爱丽珍朝左右示意了一下,面前的人被左右开弓拖走了,她顺手对她使用了封口魔法,免得大吵大闹,惊扰到里面的几位贵人。
她深呼一口气,继续站在门前。
哥苏福林向来不在意底下人的生死,即便他们上过那又怎么样?或许她在哥苏福林嘴里就是个主动献身的妓子,再不会被多提起了。
普莱奥希尔望着有些不太对称的旋转墙,轻轻推了一下,转到一半就停下了。
她又换了一个方向,一双腿横在她面前,她挤到缝隙里看,哥苏福林正躺倒在地上。
她惊呼了一声,看不清那张脸,只有满满的带血的绷带糊在他脸上,她用力推了下门,卡了好久,她甚至都听到了哥苏福林被门挤到一边的声音,这样才堪堪进去了。
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探查气息,她是更愿意相信薇拉菲尔一下将他打死了交给她处理后事的,但哥苏福林只有脸上的绷带让人觉得他受伤了,还有一只腿断了。
难怪呢……难怪刚刚开门的时候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总之,没死,那就好办了。
她抽出帕子捏起那摞绷带,看向那张罪恶的脸,哥苏福林脸上没有任何伤只有绷带上的血微微蹭到他脸上,留下一点血渍。
「没死也没受伤?那我处理什么?难道让我杀了他吗?呵。算盘打的真响,自己受了委屈居然让我动手。」
哥苏福林听到模糊的声音悠悠转醒,望着普莱奥希尔那张倒置的脸,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又发出呻吟。
「怎么?被打了?该!呵!你怎么没被打死?」
「啊!好妹妹,别拍,脸疼!别碰我别碰我……」
普莱奥希尔高傲起身,走出小室,双手环臂神色倨傲,用一种蔑视的眼光看着他,「别给我装了,你好好的,身上没有一处伤,没被打死算你走运。」
「怎么可能……嘶……」
哥苏福林双手向后撑才勉强起身,「我的骨头断了……你怎么能说我没受伤?而且我眼睛都看不见了!」他指着左眼有些抓狂。
「受伤?骨头断了?听上去她能做得出来。」
「我就说!你看到了对吧?你来的时候她是不是刚出去?你快扶我起来,我要去告诉父亲!你给我作证!父亲不会轻饶她!」
「佐证?我?为什么?我怎么知道是谁打了你,再说,你可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一点伤害,被父亲知道了你没有拿下她还受了伤,你觉得他还会支持你娶她?」
「你什么意思?我是你哥!你不帮我?」
「你有听过我亲口叫你哥哥了?现在想起来我们有血缘关系了?呵。」
哥苏福林哑口无言。
普莱奥希尔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对付一个又蠢又坏的人,三言两语堵上他的嘴就好了,哪里用得上她出面呢?
不过,看在她不熟悉这一切的份上,帮她一次了。
她斜睨了坐在地上的哥苏福林一眼,没眼看,「还不快点起来,你心爱的小美人在门口拿着药等你半天了。」
「提拔一下那个叫爱丽珍的,她可真是忠心耿耿,你不多瞧她两眼对对不起她对你的态度。」
她十分嫌弃地再次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那个被掀翻的餐桌,和被烧了一小块的桌布。
她都能想象出哥苏福林挨打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此刻自尊心脆弱的哥苏福林十分敏感,不悦地看着她。
「我?笑什么?笑你蠢,空有一身力气,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还想要睡她?你能活到这么大全凭你父亲给你的身份!」
她踢了一脚地上燃烧了一半的蜡烛。
「以后说话小心一些,她可不是那些女人,你想上就上,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招惹她,父亲不会看你重过她的,可别乱说话!」
她抬脚就开门走了,心里暗骂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