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田氏乃是望族,在整个兖州来说,名气很大。
来人见到曹操,恭恭敬敬奉上一封田氏家主的亲笔书信。
书信中写道:自呂布进据濮阳,淫威暴行,征粮索财,百姓苦不堪言,田奉素闻曹公之大义,愿举族投效。今吕布侥胜,正自欢宴,防备松懈。田奉愿为前驱,里应外和,取东门以献曹公,一举大破吕布恶贼,解濮阳百姓之苦。
曹操见信大喜,向来人仔细询问,来人一一回答,神色不见慌乱闪烁,便信了七分,又遣探马前去探查,城头守军果然正在大吃大喝。
曹操这下再无疑虑,田氏乃濮阳大族,名声颇佳,族人又遍布各地,总不可能毁声誉,置族人性命于不顾,当可信得。
如今兖州根基仅剩可怜的三城之地,已是丧家之犬,时间一长,吕布根基一稳,要翻盘就更难了,况且马上就要过冬,没有了濮阳这个军粮来源,军队缺粮,会更加要命。
自己的主力,本就是因饥饿才起义抢掠的青州黄巾军,一旦缺粮,怕是会散得很快。
内忧外困啊,如今只能孤注一掷,速取濮阳,才有转机。
曹操遂下定决心来,与田氏来人约定时间,召集诸将,准备今夜亲自率军杀入濮阳,一雪这两日的接连失败。
众将急忙劝阻,这个风险太大了,如果有诈,那就是有去无回的必死之局啊。
然而曹操已下定决心,速战速决,对众将道:“诸位,打仗怎么可能没有风险呢。正因为这次的风险很大,所以这个主帅才必须亲自前往,只有我这个主帅不惜命,将士们才会出死力向前。我意已决,众将听令。”
众将苦劝不住,只好各自领命整军。
到了深夜子时,曹军悄悄靠近了濮阳城东门前,城门果然按时被打开。
曹操大喜,令大军急速入城,直接杀向太守府吕布所在。
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解决了吕布,吕军斗志自然瓦解,自己便能以最小代价解决吕军,收复兖州。
曹操待前锋入城,纵马进了濮阳城,同时下令,待大军入城,将东门焚毁,此战,不杀尽吕军誓不退兵。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曹操不可能说。那就是,若真的有诈,中了埋伏,自己还有退路。
曹操策马直驱太守府,濮阳是自己后屯军屯粮要地,城中地形,曹军乃至曹操自己,都很熟悉。
还未到太守府时,曹操心里生出了不妥的感觉来,为什么呢?
“太安静太顺利了!”曹操忽然灵光一闪,暗道不好。
便在这时,四面八方金鼓齐鸣,火光冲天,响起了喊杀声与“活捉曹操”的呐喊震天而起,无数并州铁骑从大街小巷杀了出来。
中计了!
曹操自以为田氏名门望族,不会行此无耻之事,却不知道陈宫对曹操了解颇深,献计吕布,吕布以田氏全族性命为要挟,行此无间之计。
曹军立即军心大乱,曹操见状,强自稳住心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抽出佩剑,大声道:“将士们莫要心慌,濮阳城内的地形我们很熟悉,只要我们鼓起勇气,拿出胆气来,我们就能冲出包围,杀出城去。将士们,且随我杀遍四城,杀他个天翻地覆,好让吕布小儿瞧瞧,将士们个个都是英雄好汉。”
曹操带头向北门冲去,一番血战不下,又带头向南门冲杀,死伤惨重,仍不能破。
曹操又令分兵攻打西门,自己再次率军杀回北门。
正巧吕布带人从小巷杀来北门阻截,与后面的曹操撞了个正着。
吕布扬起长矛,指着曹操及身边十余护卫道:“投降免死!”
曹操弃了长剑,身边护卫见状,也纷纷弃了手中刀矛。
“可知曹操在哪里?”宫布以矛指着曹操问道。
曹操闻言暗惊,微微将头垂下一些,偏头指向正往北门冲杀的一骑道:“骑黄马的那位就是!”
吕布闻言,持矛催马去追,众军纷纷跟上。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太过急于抓到或杀掉曹操,反而丧失了此生最好的机会,到最后反而丧命在对方手中。
曹操早已冷汗湿透,心中历经炼狱。若位置颠倒,以自己军队见人就杀,鸡犬不留的风格,自己此刻早已被砍成了数块。若身边十几名护卫有一人反水,自己也绝无幸理。
只是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感慨。曹操策马向东门狂奔而去。
听说在北门发现曹操,吕军开始向北门聚集,曹操随着自己的一些溃兵冲向东门,留下阻截的吕军已然不多。
这个时候,又有一支军队从东门处杀入城中,却是曹操安排在城外接应的都尉典韦率部杀了进来。
前后冲杀之下,吕军很快溃败,主要是因为在北门已经发现曹操,大局已定,这部吕军也未尽全力。
典韦与曹操会合,便自己留下殿后,请曹操即刻出城。
曹操策马狂奔,此时东门火势将尽,无巧不巧,一截烧断的城门横梁掉了下来,呼啸着砸向正跃马而过的曹操。
曹操猝不及防,手中长剑早已丢掉,情急之下只好勒马。
看着横在马前正在燃烧的横梁,听着城内一浪高过一浪的“活捉曹操”的喊话声以及正在减弱的厮杀声,曹操不再迟疑,跃下马来,咬牙用手将横梁托起,移到一旁。灼痛与焦肉味令他皱眉,却也知道此刻时间紧迫,性命重要。
曹操再次上马,忘了痛楚,一骑绝尘,逃回了大营。
终于安全下来,曹操才觉得手臂疼痛难忍,急唤随军的医者用药。
典韦不久后归来,居然还收拢带回了数千溃兵。
曹操赞许了几句,以其忠勇可用,当即将其升为校尉。
曹操召集诸将前来议事。
且说吕布率军直扑那骑黄马者,长矛到处,曹军不是被刺穿胸口,就是被挑落当场,长矛之下,无一招之敌。
曹军前后遭到攻击,立即混乱,四散而逃。
待到吕布冲到近前,将那人挑落马下,擒住一问,才知中计,再要追时,已然来不及了。
怏怏不乐回到太守府,陈宫、张邈问明情况,也大为惋惜,只得劝慰几句。
这时,探马来报。
曹军大营,全军挂丧,曹操烧伤不治,已然身亡。
吕布大喜过望,急令诸将点兵,随自己杀向曹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