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曹操父死 可悲可喜

汉时并没有春节这样的说法,十二月也称为腊月。

但腊月与正月初一,是很重要的月份与日子。

夏时,以正月为一年之始,商时改以十二月为岁首,周朝改以十一月为岁首,到秦时又改以十月为岁首,直到武帝时,才又改回正月为岁之首。

腊月二十三,家家摆上糖瓜祭灶王爷,二十四,户户都要打扫自己的屋子。

年末岁初,一个家族的人祭祀祖先才是真正的大事,因为平时难聚到一起,祭祀完了,顺便在一起吃个团圆饭便是应有之义。这便是年夜饭的由来。

汉时有厌胜钱一说,便是后世的压岁钱,只不过厌胜钱不是真正的钱币,而是刻有文字或图案的钱币样式的佩饰物,用于吉祥辟邪。

再有就是初一正旦这日的拜年之俗,先是祭拜先祖,再是子孙辈用椒酒或柏酒向家长敬酒,然后就是同辈亲朋或是官场僚属之间的走动问候。

杨翦其实很不愿意将时间耗在这上面,但杨彪不知为何,破了弘农杨氏养子不入宗祠的规矩,让杨翦入了宗祠,进了族谱,这已与继子无异了。很自然的,那么很多事情便躲不过去。

杨氏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祭祀之时,人多规矩多,礼节更多。

到了初七那天,杨翦才得以清闲下来,有时间再练刀枪。

兖州,鄄城,刺史府。

正在后院教曹丕练剑的曹操看了眼站在走廊下的荀彧,收了剑势,将手中剑随手丢给曹丕,往院落深处行去。

到了一座山亭前,曹操站定,并没有看着眉开眼笑的荀彧,说道:“悔不该去年未听你的劝告,屠城之事,实在是我人生之中最大的失策。如今我坐拥大军,却只能困于兖州,不敢轻动。”

荀彧看了眼曹操,说道:“此事已然这样,主公多想无益。现在有一件天大的坏消息,也有一件天大的好消息。”

“先说坏消息吧。”

曹操走到山亭里坐了下来。

“主公,刚刚收到消息,巨高公遇害了,就在回兖州的途中被陶谦率领数千骑兵围杀。”

曹操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身盯着荀彧,厉声说道:“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我不是令泰山太守应劭派兵护送了吗?”

荀彧说道:“陶谦赶在应劭之前带兵围杀了巨高公。”

接着,荀彧便将详细情形说与曹操听。

巨高公,曹嵩是也,曹操之父,与曹操之弟曹德隐居于琅琊。今春举家归投曹操,行至泰山郡华阴,曹操令泰山太守应劭派兵护送。徐州刺史听到消息,为报去年曹操攻屠徐州之仇,在应劭之前派骑兵赶到,先是在大门口杀了曹德。曹嵩带着小妾逃跑,怎料爬墙时因为小妾太胖了,爬不上去,只好躺进茅厕,结果被杀于茅厕。曹嵩一家尽数被诛。而应劭赶到时,陶谦已退走。因为害怕曹操怪罪,应劭干脆投奔了袁绍。

曹操看着毫无悲戚之色,反而眉眼全是笑意的荀彧,冷冷的说道:“我父亲被杀,为什么你会这么开心?”

荀彧毫不在意曹操那要杀人的目光,平静的说道:“巨高公遇害,于主公是不幸,于兖州是大幸也。”

曹操怒极反笑,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天大的好消息?”

荀彧静静的反问道:“不是吗?”

曹操看着一脸坦然的荀彧,沉默下来。

兖州既定,曹操又得到了一帮文武人才,几十万青州兵,怎么可能安于一地。

但北面是袁绍,东南面是已在扬州占稳脚跟的袁术,西南是刘表,西面是李傕的凉州军,还拥有朝廷的名份,这些人,哪一个都是兖州不好招惹的,唯一能图的,便只有东面的徐州。

去年秋天,曹操尽起青州兵攻打徐州,本想以屠城威慑陶谦,迅速解决徐州问题,因为袁绍公孙瓒袁术不会坐视自己攻取徐州而坐大的,时间一长,难免生出变故。谁知道,到最后屠杀不仅激起了陶谦的拼死反抗,还被朝廷宣于天下,激起了公愤。

而现在,自己的父亲死了,死在了陶谦手里。

大汉以孝治天下,自己举兵报杀父之仇,谁还能说什么?

父亲遇害,曹操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悲伤还是开心了。

第二日大早,曹操留下荀彧和程昱镇守鄄城,出发前往济阴郡定陶准备征讨陶谦的事宜。自从去年击败袁术的进攻后,曹操便将目光放在了兖州南部,将大军驻扎于定陶。

三月的长安城,迎来了一位重要人物。

征西将军马腾奉皇帝诏命入京觀见,驻军于长安城西的霸桥。

同为董卓旧部,凉州军大佬之一,李傕郭汜做为长安城实际上的主人,自然要略尽地主之谊。

一连两日,李郭二人轮流晏请马腾父子,把酒言欢。

到了第三日,马腾一个人带着护卫前来李傕府上拜访,李傕亲自迎出府外。

两个人都是身材高大魁梧的凉州汉子,把手入了前堂厅中,分主宾入座。

跪坐于座的马腾直起身子,揖手道:“稚然兄,此来京城,得蒙盛情款待,十分感谢。今日冒昧来访,实有一事相求。”

李傕哦了一声,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招待不周的地方,寿成可别见怪。有什么事情,先说来听听也无妨。”

马腾笑道:“日前犬子得见令媛一面,大为心动,便催着我这个做父亲的前来向稚然兄求亲。”

李傕听完,不由面露难色,说道:“孟起少年英雄,能嫁与他为妻,本是小女的福气。只是小女去年已许配人家,男方是小女自己亲自相中的人,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办法。”

马腾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说话也不再客气,说道:“稚然兄,你若是不愿,直接说不愿就是。又何需编造这谎话来敷衍于我。今日是我鲁莽了,告辞。”

李傕一愣,正要解释几句,却见马腾起身拱了拱手,说道:“稚然兄既然不愿,我便让我儿自己带兵来取”,说完竟是没给自己说话的机会,扬长而去。

好半晌,李傕才反应过来,心中冷笑道:“搞半天,原来也是看中了长安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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