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解决?”杨彪看了杨翦一眼。
这么好解决,自己与一众朝臣还用忍辱负重到现在?合着咱们这么多宦海沉浮多年的大人物这些年都白活了?要知道自己这些人中,不乏朱儁这样久经沙场的饱学之士。
杨翦知道自己这话杨彪不会轻信,也懒得分说,他更关心另外的问题。
“杨伯父,还有些事情您可能比较清楚,需要您出面才行。比如,现在皇上身边还有没有,有多少值得信任的大臣与兵马。太尉朱儁愿不愿意站在我们这边,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掌控兵权。暗中派人联络韩遂与马腾,准备让他们勤王。至于张济那里我会亲自去走一趟。”
杨彪一脸凝重,说道:“搞这么多动作,很容易走漏消息。李傕这些人可都是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狠人,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大开杀戒的。”
杨翦说道:“杨翦自然明白,所以我们才需要谋定而后动,小心行事。有些细节我还需要再仔细确认过才能行事。过几日,还要烦请杨伯父再帮杨翦带封信给皇上。”
杨彪说道:“不行,李傕的人盯得太紧,上次传信差点被发觉。”
杨翦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你找机会问问皇上,啥时候封我官职吧。对了,整个大汉或者就说整个长安城,真找不出忠于皇上的兵马来了?”
杨彪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未必,虽然都知道现在的皇上已成了摆设,但没有人敢捅破这层窗户纸,成为众矢之的。董卓之败,固有许多原因,但他毒杀少帝,确实是最直接也是最大的败笔。所以,至少很多中下层的将士还是敬畏天子的。尤其是大多数牧守的军队,军饷军粮其实还是朝廷调拨的,只是都被他们以私人名义下发,军队反而成了他们的私器。至于长安城,李傕他们带领的都是自己的心腹,真正忠于皇上的,只有几位忠于皇士的大臣府中私兵,大概有一千余人,皇上身边的虎贲军与羽林卫全换成了李傕的人,宿卫军是郭汜的人,北军则由李郭樊三人的军队充任。”
杨翦再次叹了口气,说道:“这千余私兵关键时刻能堪大用?”
杨彪沉默下来,除了自己府中的几十名甲士,其他大臣府中的私兵他还真不敢保证什么。
杨翦苦笑道:“说实话,我是真不愿意驱虎吞狼,这无异于饮鸠止渴。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军队,什么都是假的。”
杨彪沉吟了一会,看着杨翦道:“杨家在弘农的垒堡中还有三四千私兵部曲,必要时可以抽出一两千人交给你。”
杨翦摇了摇头,说道:“张济屯兵弘农,既是忌惮其他三人,也未尝不是存着西凉系以此监控你们这些关中大族的心思。我再想其他办法吧。”
杨彪自顾不暇,倒是没细想过这一节,闻言便不再说什么。
杨翦又道:“杨伯父,日前所说,利用郭汜其妻善妒之事,挑拨李郭二人相争之事,元启后来仔细想过,若二人真争起来,双方军队都在长安城内,到时长安城只怕会毁于一旦,皇上与诸位大臣的安全也得不到保证,还是先缓缓吧。如今李傕郭汜樊稠三人将长安城三分,分别据守,你找机会跟皇上商议下,让他向李郭二人透露下想加封樊稠的想法。”
杨彪眼睛一亮,心中一大赞了声“妙”,妙在何处呢?
妙就妙在这一招,李傕与郭汜都不会怀疑。
李郭樊张四人攻入长安时,李郭二人有弑君之意,幸得樊稠极力劝阻,二人才以皇帝奇货居之。皇帝感念这份恩情,想优待樊稠报恩或是作为自己的倚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偏偏樊稠这人又一向自诩忠君爱国,如此一来,李傕郭汜二人不但不会怀疑,反而会更加忌惮樊稠。
杨彪看着杨翦,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忽然说道:“杨翦,我有意收你为养子,你意下如何?”
杨翦一愣,犹豫道:“德祖兄会同意吗?”
杨彪说道:“说实话,德祖为人恭敬、聪慧好学,知识渊博,我也倍感欣慰,只是这乱世之中,象他这样的人,连自保之力都没有,也许日后还需要你多照顾。”
杨翦再不犹豫,恭恭敬敬的口称阿翁多行了跪拜大礼。
杨彪开怀大笑,伸出双手将杨翦扶了起来。
杨翦起身,说道:“阿爹,这样的好事,是不是值得大办宴席庆祝一下。”
杨彪深深看了杨翦一眼,点了点头,说道:“翦儿说得是,的确是值得办次宴席庆祝一下。”
杨彪收了一名族中子弟为养子的消息,随着杨府宴客的请帖很快传遍了长安城。
宴席便定在后天。
第二日,杨翦没有惊动任何人,再次来到李儒府中拜访。
这位曾经的西凉系第一谋士因为亲自献毒酒逼杀少帝刘辩,已为天下人唾弃。董卓被杀时,李儒并未被杀,后李傕攻入长安,向皇帝推荐李儒为侍中,反被皇帝以弑其皇兄为由欲加以治罪,李傕只得推说李儒只不过奉董卓之命行事,是无辜之人。
这样一来,罪没治成,官自然也没做成。
而李傕初始还比较信任李儒,常问计于他,后来贾诩崛起,所出计策甚合二人之心,便慢慢冷落了他。
李儒心中郁闷,不久便抱病不出。
杨翦反倒有些同情这位胸中有锦绣的谋士来。
李儒任少帝刘辩郎中令,本就是董卓安排用来监视少帝一举一动,董卓是他的主公,衣食父母,李儒自然是唯董卓之命而从了。
汉武帝开创的征辟选官制度是对在政治上(把握朝政、地方治权)、经济上(大地主)、学术上(经律世家)占据优越甚至垄断地位的世家大族阶层的妥协,又在汉末乱局中,逐步诱发出了州牧开府割据、将军号开府割据,并也因此形成了独特的二重君臣制度。
东汉有两种入仕途径,一是通过察举制度,入朝为官,那皇帝自然便是你唯一的老板。另外一种,便是去独立开府的官员属下做官,那么你便有了两个老板,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开府的官员,而开府的官员显然更重于皇帝,因为彼此之间存在着人身与财产依附关系。所以,后一种官员自然而然会以开府官员为效忠对象以此来保证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