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西行,杨翦心情愈发沉重,一路之上,田地荒芜,水利废弃,断瓦残垣的破败村落里,人烟廖廖。
曾经百姓富足,安居乐业的凉州沃土,早已成凋敝之地,民不聊生。
频繁的战乱,使凉州人大量流亡内郡,留下来的,男子大多充入军中,女子要负责杂役,老弱孤寡,叹息相依,不知何时死去。
自然灾害与战乱,使得凉州的农业生产几乎完全停滞,平羌的军队所需与沉重的杂役,凉州饿殍遍野,粒米千金。
这场自酒泉开始,由酒泉黄氏发动的叛乱,很快席卷开来,杨丰也曾数度占据了上风,然而反复难平,数月之后的今日,已经蔓延至大半个凉州,叛军以金城郡长史麹演为首,聚齐了武威颜氏、张掖和鸾、酒泉黄氏等地方豪强,兵力也达到了四五万之众,更严重的是,羌人各个部落蠢蠢欲动,趁火打劫。
护羌十一条颁布与车骑将军、汉兴侯亲率大军入凉州平叛的消息传出后,羌人部落纷纷退回自己的地盘,观望局势发展。
杨丰与阎行的平叛行动进展也突然加快,叛军主力退守张掖。
凉州地理比较特殊,气候远较现在湿润,武威张掖等地绿洲成片,沃土绵延,大城小镇不少,但酒泉与敦煌两郡,多为荒漠之地,城市多为孤城,周边并无较大的绿洲与城镇存在。
攻破张掖,叛军便只能退守敦煌与酒泉的少数孤城之中,到那时朝廷便能从容的如拔钉子一样,一个个的清除。
所以对叛军来说,张掖不容有失。
杨丰与阎行的兵力已有六万之众,所以杨翦这次入凉州,只带了一万余骑兵与大量的兵备物资。
文有李复、沮授与郭嘉,武将只带了段煨一人。
杨翦此次入凉州,并不是为打仗而来,若只是平定叛军,再增派几万人过来,有杨丰与阎行足够了,虽然时间上可能会多耗上一两个月。
凉州总体来说,气候干燥,水源除了自然降雨,对祁连山脉春夏融雪之水的依赖也很大,所以城市与绿洲几乎是沿着祁连山成一条长线。
长安入凉州有三条路线,杨翦走的是张骞通西域时所走的秦州线,从长安出发,沿渭水经秦州,进入泗水,至金城,北上至武威,再西进张掖。
杨翦进入金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叛军首领麹演夷灭三族。
麹氏是金城望族,近千人头的落地,让整个凉州为之震骇。
在金城大开杀戒后,杨翦继续北上武威,再次诛杀颜氏数百人,同时召见武威郡几大地方豪族曹氏、姑藏段氏与贾氏、祖厉张氏的掌权人,商议武威的诸般事宜,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产生了足够的威慑力。
杨翦对颜氏的利益,并未如金城一般,收归朝廷,而是将之分给了几大世家,并保证朝廷不会损害几大世家现有的利益,在以后朝廷恢复民生与商路后,也会合理照顾几大世家的利益。
几大世家自然乐见其成,纷纷表示效忠朝廷,唯汉兴侯马首是瞻。
杨翦每到一地,便如法泡制,在一万余精骑与血淋淋的人头面前,在利益不受损害的前提下,各地世家豪强纷纷服软。
杨翦充分照顾到了他们的利益,也画了几张大饼给他们,当然,这一切,自然是有代价的。
所有世家的必须遵守朝廷法度,家军私兵不得超过八百,违者以谋反叛逆之罪,夷三族。
朝廷会有专人巡查监视。
在处理世家问题的同时,杨翦每到一地,招贴文告,鼓励百姓耕地务农,首年免除赋税,三年之内减半征收,同时拜访当地羌人部落首领,再次申明护羌十一条法令。
等到杨翦的大军赶到张掖时,杨丰与阎行已经与叛军交战三个多月,遂渐占据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