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笠的笑眼中透露着无奈，她歪着头静静地盯着洪淑，面露犹疑，她不是不知道如何和洪淑解释，只是她没想好，也许不给洪淑任何希望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洪淑倒也沉得住气，就这么举着身份证，等着对方给她一个答复。
伍端端瞧见这好姐妹俩僵持不下，只得走上前，从洪淑手里取下身份证。身份证上的洪淑比现在要年轻些，故作严肃的脸上藏不住笑意，和当下的她相比，这个笑意就更加甜蜜了。
“洪淑，你误会她了。”伍端端还是没忍住，“她没打算害你。她只是编了个计划去骗小鸢。毕竟，申甫诚的仇，她要算在小鸢身上。”
“呵呵，没错。”严笠微微点头，“申甫诚害死我父母的仇，我还是要报的。他死的太早，以至于躲过这一劫。如果我不知道现在的申教授的真实身份，我也未必会牵扯到小鸢身上。既然小鸢告诉了我，我也没办法装作不知道。小鸢，我想她也不是完全没想到，她一定知道我会找她算账的，等这一切结束，我们总要做个了结。”
“只是她没想到，你把她的命运也安排好了，让她根本活不到一切结束。”
“未必，如果她不那么听话，结局也未必是死亡。”严笠靠在了桌上，抱起双臂，慢悠悠地说道，“在我的计划里，有两个不确定因素。一个是小鸢，一个是你。小鸢太听话了，如果她去见林一祚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如果她把我也供出来，这一切就提前结束了。可是她没有，她乖乖按照我的计划，假扮林燕栖，一步步、直到死亡都没有出卖我们。呵呵，我也给了她机会，她没有把握而已。而你，伍端端，到底还是你更有韧劲些，眼看着就能离开这里了，还死死咬住真相不放。”
“我和小鸢都是不确定因素，你就真不在乎，我们破坏了你的计划吗？”
“哈哈！你看，你还是没有完全弄明白我的计划！我想报仇，最想要杀的人是申甫诚，无论是林一祚还是小鸢，都不如亲手杀了申甫诚来得痛快，可申甫诚死了。所以，我的计划即使夭折了，我也没什么遗憾。如果我真的在乎，真的想全身而退，又何必和你接触呢？”
“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事天理不容，所以把决定权交给了我和小鸢？也交给了命运。林燕栖，你根本就是在赌。”
“戚栖，我不叫林燕栖，不叫意礼，也不是什么荒漠里走出来的无名孤儿！我叫戚栖，没有这些人，没有他们的话，我原本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长大！我不明白这些人！申甫诚也好，林一祚也好，这些根本不重视家庭的人，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家庭？我知道杀了他们不对，我也没有逃避我的责任，我把机会给了小鸢，她傻！她就是个傻子！她明明可以说出真相的！明明可以活下来的！”
“活下来？你有没有想过，小鸢不傻，她就是太善良，看穿了你的圈套，才一步步配合你丢了性命？嗯？你仔细想想，如果小鸢真的全盘托出，你就会被捕。这样一来，她不仅要背负着父亲害了你家破人亡的罪孽，还要背负亲手将你送进监狱的罪名。你有替她想过吗？就连申甫诚抛弃妻女这么多年，小鸢都愿意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更何况是你呢？她从你复仇计划的开始，就抱着一颗愧疚的心想要弥补你！想要替父还债！你说她没想过你会害她，她怎么可能没想过啊！她可是露了面的！就算案件结束了，杨远认了罪，龚星河和阿木珂都见过小鸢啊！她露了面的，一定会死。我想，她心里清楚得很。”
“你的推测倒也不错，只是，小鸢死了，她到底怎么想的，也没有人知道了。”
“她和林一祚起争执的时候，明明可以说出真相自保的，可是她没有。”
“你现在想让我感谢她的伟大付出吗？哈哈！”严笠笑了起来，“感谢她明知道我要杀她，还慷慨赴死吗？”
伍端端摇头，“我只是试图让整个故事听起来合理。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们换个话题，关于林一祚，你是怎么打算的？如果今天你没被发现，你打算怎么杀林一祚？”
“那方法可多了去了。”
“你告诉小鸢，是要毒死他，和杀害朱岚达的方式一样。”
“这的确是一种方式，可我必然要等这个案子的风波平定之后，再对林一祚动手。”严笠瞥了眼林一祚，“杀他还不容易吗？不必急于一时。”
伍端端突然鼓起了掌，一边摇头一边露出了钦佩的眼神。
“哎！我还真是佩服！真的！五体投地那种佩服。你也好，杨远也好，还有林一祚和齐达。你们四个，真是下了一局好棋啊！”
伍端端的话甫一落音，除了严笠，其他人的脸上都闪过一丝慌张。
“什么意思？他们、他们四个是一伙的？”洪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们如果不是一伙的，小鸢的死怎么会是必然呢？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朱岚达和申甫诚，真正的申甫诚已死，那就只剩下小鸢。如果他们不是一伙的，林一祚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呢？为什么计划周密的严笠和杨远，到现在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杀害林一祚的计划呢？为什么林一祚和齐达认不出严笠呢？明明一个是养父，一个是哥哥，真的就完全认不出吗？为什么齐达有那张报道呢？明明是杨远准备的，那篇报道十几年了，齐达是怎么在没有信号的情况下，找到那篇报道的呢？”
齐达的脸憋得通红。
“所以，你一开始就怀疑我们了？”严笠问道。
“没有，我只是怀疑齐达，当我开始怀疑齐达的时候，你们之间的联系也就引起了我的注意。你到林一祚家的时候，已经不是很小的孩子了，即便容貌变化，也不至于完全认不出吧！既然齐达和林一祚之间的关系可以是装出来的，为什么和你就不能呢？”